陳有生倒不如往日那般謹小慎微了,這幾個月在碼頭,他也算是悟出了道理,自個兒有手有腳,光給人卸貨,他也能養活妻兒,分了家自然也行。
“再等等,你三叔考完了就說。”陳有生黝黑的目光裏閃著亮光。
兩個孩子嬉鬧成一團。
楊絮的臉上也帶著欣慰。
屋外傳來了吳倩茹的敲門聲,示意眾人去正房屋裏吃早飯。
白麵餅子和濃稠的稀飯,沒有大周氏的嘮叨聲,眾人吃的異常高興。
“爺,一會兒我去鎮上看看仲舉和仲禮,您的旱煙杆子給我,我拿去鐵匠鋪處讓他給您修了。”陳仲毅放下了碗筷道。
一聽這話,大周氏冷哼一聲:“就你機靈。”
“爺,奶誇我機靈。”陳仲毅完全不理會大周氏的冷嘲熱諷,朝著陳保貴伸手。
陳保貴已經好些時日沒有抽旱煙了,心裏惦念著狠,可他又不好意思開口問老婆子要錢,家裏也沒人在乎自己個,這旱煙杆子便一直沒人修。
“帶兩個餅去給他們,讓他們嚐嚐你奶的手藝,先問問銅匠幾個錢,太貴了,咱就不修。”陳保貴將旱煙杆子和餅遞給了陳仲毅。
陳仲毅拿起旱煙杆就退了出去。
眾人吃完後,吳倩茹默默的收拾著桌上的碗筷,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
陳富生則是咂摸著嘴,給大周氏使了個眼色,“娘,您不是說有事兒要同爹商量的嗎?”
大周氏輕聲咳了一嗓子,“你們都出去,該幹嘛幹嘛去,玉珠你帶著如英跟你二嫂去繡帕子去。”
“知道了,娘!”陳玉珠知道娘這是要避著自己,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捧著針線簍子去了外頭院裏。
房裏沒了旁人,陳富生憋了許久的話終於能一吐為快了。
“爹,您為啥要讓她跟著我去京城,您明知道我——”陳富生壓低了聲音,全身都是抗拒。
陳保貴坐在草席上,斜睨了一眼陳保貴和大周氏:“甭以為我不曉得你娘倆要幹啥,你嫌棄她是糟糠之妻,跟著你進京會被旁人笑話,但我告訴你,她可是咱們老陳家明媒正娶回來的,將來無論你做多高的官,她依舊是你的正妻。”
“爹,我知道,我隻是不想讓她跟著我去受罪,萬一——”
“沒有萬一,你娘身子骨哪裏能跟著你,上京途中一沒個落腳的地,二沒個燒火做飯,為你添衣的人,你能活著進考場?”陳保貴怒喝。
“咱們不是有銀子,爹不是說賣了糧食給我盤纏,我可以住客棧啊,怎麼會沒人——”
“我呸,這些年給你花的錢還不夠多?我想過了,給你十五兩,全都讓你媳婦拿著,你們途中雇輛騾車,再帶一包糧食,如今盛夏,在哪過夜都成,等你考上了秀才,方方麵麵都要打點,這賣糧的錢,爹先攢著。”
“當家的,這不好吧。”大周氏從中插了一句。
陳保貴橫眉冷對,“不好,不好你來當家,婦人之見曉得個屁,就知道蠅頭小利!”
撂下這句話,陳保貴直接下了炕,招呼了老大和老二去了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