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站在家門外的時候,才突然意識到,這裏並不屬於我。

我並不是足夠決絕的人,或者可以說,在很多時候,我的性格都很慫。

但我清楚的是,我和他的婚姻已經無法回頭。

我做不到和別的女人共享同一個老公。

這讓我覺得髒,且惡心。

手中的鑰匙插入門鎖,足足愣了半分鍾,我才終於下定決心打開門。

仲天並不在家。

看著空蕩蕩的房子,我禁不住鬆了口氣。

還好,我還並未想好如何麵對他,陰差陽錯地錯過,或許不是一件壞事。

我回到臥室,開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兩個碩大的行李箱,還是我和仲天結完婚後去歐洲度蜜月時買的,那時候,這兩個箱子裏裝的是我們對未來的渴望和希冀,可現在,它們裝進的,是我的決絕和執拗。

拖著箱子走出走出臥室,高跟鞋在地麵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我回過頭,重新打量著房裏的一切,嘴角掛上了一絲苦笑。

這房子裏的每一處,都是我和仲天一起設計的,門口玄關的長櫃上還擺放著我們一起出去旅行拍的照片。照片裏,我們兩個對著鏡頭笑的很甜。

那時候的我,仍心堅信,未來於我,是一片光明。

在我準備出門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鑰匙在鎖孔中旋轉的聲音。

我心裏一緊,第一反應竟然是想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在害怕什麼呢難道是怕仲天的身邊,會帶著一個女人?

房門打開,拄著拐杖的仲天站在門外,手中還拎著速食的包裝袋。

“雨桐,你回來了。”

仲天衝我彎起眉眼,他在笑的時候,會給人以人一種十分溫暖的力量。

我曾用手無數次描繪、勾勒他的側影,可現在,當我再看到那笑容的時候,心裏竟覺得有絲恐怖。

眼前的這個男人,於我而言是一個陌生的人。他不過是與之前的薑仲天共享一副皮囊,而內在的靈魂,則是截然不同。

我沒有搭理他,拎著箱子自顧自往前走。

“雨桐,你要去哪?”

他側了側腦袋,一臉狐疑地看著我。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慢慢停下腳步。

“仲天,我們從大學的時候就是戀人,你知道我最不能忍受的是什麼。我現在沒辦法和你生活在同一屋簷下,我需要時間靜一靜。”

而我的這番話,換來的卻是仲天略帶譏諷地嘲笑。

“隻是這樣嗎?還是說,其實你早就有了下家,所以迫不及待地想把我踹到一邊?”

我疑惑地看著他,好半天說不出話。

“你什麼意思?”

仲天沒說話,而是拄著拐杖亦步亦趨地走到茶幾前,拿起上麵搭扣著的幾張照片,遞給我。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隻一眼,我就驚訝地捂住了嘴巴。

“這些照片——”

我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仲天,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雨桐,看在你我夫妻一場的麵子上,我也不想讓你過的太難。既然你搭上了這麼有錢的金主,不如我們一口價,你給我五千萬,我就把這些照片賣給你,否則,我會讓你身敗名裂。”

仲天給我看的照片,分為兩部分。

一部分是我第一次去采訪Jasper的時候,在餐廳裏,我因為接到仲天的電話而崩潰,抱著Jasper大哭的場景,而第二部分,則是我昨晚進出酒店的照片。前一張是Jasper抱著我進入酒店電梯,而後一張,則是我穿戴一新從酒店裏出來。

我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之前聽到的快門聲,並不是我的錯覺,而是確確實實有人在暗處追蹤我的一切。

而單單憑借這幾張照片,足以讓仲天將我定在恥辱柱上。

我額頭上開始冒冷汗,手心裏更是緊張地滲滿了汗珠。

我沒想到仲天竟然會給我來這麼一手。

“幾張照片而已,能說明什麼問題?”

我淡淡開口,隨手將這幾張照片撕了個粉碎,然後向上一樣,雪花般的碎片洋洋灑灑落在地上。

仲天撫掌大笑。

“底片在我手上,這些照片你隨便撕。”仲天的笑聲很刺耳,我咬緊了牙關,努力不讓自己失態。

“薑仲天,背叛家庭的那人是你,將房子抵押出去外借三千萬的人也是你,你已經把我們的共同財產全部轉移了,你還想要什麼?

我到底哪裏得罪了你,竟讓你這樣處心積慮地折磨我,算我求你了,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們好聚好散一別兩寬,好嗎?”

對於我的懇求,仲天並未放在心,他像一個居高臨下的天皇,麵帶微笑地欣賞我此刻的哀求。

就在場麵一度僵持不下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昏黃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客廳,伴隨著那極有規律的敲門聲,竟讓我一瞬間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