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冰涼滑過眼角,薛然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哭了。
脫離戰鬥以後,嚴越帶給她的影響正在漸漸消退,和陸九霄說的那些話浮現在腦海。
事實上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嚴越是她真正的主人。
一陣酸澀。
從棺木裏出來以後,她無數次想過自己的主人究竟是誰,隻是終究還是失算了,是誰都好,可偏偏是嚴越、曾經的陸懷遠。
薛然是不喜歡陸懷遠的。
這種不喜歡來自於心底,大約從她第一次見到陸懷遠就產生了。
在她眼中陸懷遠的臉色永遠陰沉沉,像是蒙了一層霧靄,讓人看不透。好像陸懷遠對誰都沒有完全的信任,他懷疑一切,哪怕是再親近的人他也會刻意保持著距離。
表麵親近,實則隔了千山萬水。
薛然靈魂純粹,不喜歡和這種人玩弄心機。
一些淩亂的畫麵從腦海閃過。
薛蓮帶著她回到老家,火刑,村長親手將她推出去卻還保持著虛偽的善良,說為了其他村民的安全,他不得不那麼做。
在她被綁起來的時間裏,有個人過去看她,同時和她做了主仆協定。
雖說在記憶裏隻是零零散散的場景,並不太清楚,但薛然對那人的麵容還是記得一些的,最有標誌性的是他的鼻梁骨歪了,總之絕對不是嚴越。
歪鼻子男人和她隻有協定,卻是沒有並肩作戰過,後來村子發生了紛爭,薛然陷入百年的沉睡。
等到醒來,主人就成了嚴越。
可以判定嚴越並不是她的第一個主人,更有可能是在當年的紛爭裏,奪取了她。
不管怎樣,這都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薛然揉了揉發緊的眉心,深深歎息一聲,回眸跟上了那些沙泉黑衣人的隊伍。雪地深深,薛然深一腳淺一腳地把飛雪踩得咯吱咯吱作響,單薄的背影在地平線越來越遠,顯得分外寂寥。
地麵濕滑,南和背著陸九霄走得很不穩當,身體左搖右擺的,好像隨時都能摔倒。
“你慢點,那麼趕時間去幹嘛?”宋三月懷裏抱著破風劍,喊道。
南和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話都說不完整了:“我趕緊回去累得慌”
宋三月:“我說讓時夜給你搭把手,你還不同意。”
時夜緊了緊脖頸上的紅圍巾,嚴肅道:“我不同意。”
這個動作正好暴露了他下頜處的傷口,一道暗紅色痕跡,已經結了痂,不過還需要相當的時間來恢複。
宋三月眼尖,一下子就瞧見了傷口,問:“怎麼還沒好?”
時夜:“阿鏡出手太重,估計要等半個月才行。”
宋三月:“能有辦法好得快些嗎?”
時夜挑眉:“這已經是最快的愈合速度了,怎麼你突然這麼關心我?”
宋三月騰出一隻手為他扯了扯圍巾,剛好擋住傷口,說:“你看看,傷口正好就在下巴,萬一有哪個小閨女看上你了跟你卿卿我我,發現你英俊的臉龐有了傷,說不定瞬間就沒有心情了。”
“啪。”
在宋三月的手即將收回之前,時夜握住了纖細的手腕。
“怎麼了?”宋三月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眸中光芒閃爍不定。
她的眼底,倒映著時夜略顯憔悴的麵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