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正烈,宇文玉鳳在一個嘎嘎直響的破電風扇前緊張的複習功課。
上官麗萍搖著扇子,靠在竹椅上打盹,不一會,竟睡著了,扇子掉到了地上。
上官麗萍夢見自己來到了那家娛樂總彙,坐在一大堆“妹妹”中,她一心希望被宇文錦宇挑中,而不是別的什麼人。所以,一直將腦袋半低著,直到她遠遠地聽出宇文錦宇的腳步聲,才抬起頭來。
宇文錦宇第一眼看過去,沒有看中她,而是選了坐在她身後的一位,不過看她的眼神十分特別,仿佛在問,說道:“你怎麼會來這種地方?”
上官麗萍想與他解釋,自己到這裏來也就是知道宇文錦宇會來!可身體和嘴巴都不聽使喚。
宇文錦宇放掉別人,拉起上官麗萍,說道:“你真的是在等我嗎?”
“不是等你等誰。”
“這裏的人這麼多,你都看不上,不動心?”
“我誰都沒有看!”上官麗萍理直氣壯。
宇文錦宇將上官麗萍摟入懷裏,說道:“你過的好嗎?”
“不知道!”
“我最近一直在擔心你!”
上官麗萍委屈不堪了,說道:“你會擔心我?”
“老天爺可以作證!我就是忍不住地擔心你!”
“你擔心我什麼?擔心我做不了賢妻良母?”
“擔心你就這樣漂來漂去的。對了,你得樹立一點什麼追求!”
“我不是一直在追你嗎?”上官麗萍忽然心血來潮,做出宇文錦宇知道意義的微笑來。
“你笑什麼?”
“家裏有足夠的微笑!”
宇文錦宇突然厭煩起來,說道:“不要這樣怪笑!”
上官麗萍果然不笑。
“怎麼說變臉就變臉了?”宇文錦宇又問。
“我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宇文錦宇推開上官麗萍,說道:“我跟你就是說不清!”
上官麗萍追趕宇文錦宇,說道:“宇文錦宇,宇文錦宇!”
“你這麼追我!我追誰?!你跑,讓我來追你試試!”
“都是你在跑,我怎麼跑了?”
宇文玉鳳推醒上官麗萍,說道:“你叫什麼?大白天也做夢呀?”
上官麗萍眨巴眨巴眼睛,判斷清楚是躺在自己家裏做白日夢,頓感一陣燥熱,翻身起來,進衛生間放水要衝涼,說道:“天怎麼這麼熱?”
“人說海南就是這會兒熱,等到七八月份反而不熱了。”
“那你高考的時候也就不太受罪了。幾點了?”
“哦,我宇文上走。下午還要測驗呢。”
“你要好好考試,要做一個有追求的人!”上官麗萍囑咐得一本正經。
宇文玉鳳聞所未聞,深感愕然,說道:“這話是剛才做夢時誰教你的吧?”
有人敲門,上官麗萍,說道:“開門看看,是不是房東?又要收這個月的房錢了!”
宇文玉鳳開門,大驚後退!
上官麗萍連忙上前護住女兒,可一看也愣住了,說道:“你――?!”
宇文錦宇滿頭是汗地站在門口。
“哎呀,海南還是熱!”宇文錦宇笑道,走回出租車,往下搬行李。
上官麗萍和宇文玉鳳也反應過來了,趕快幫忙搬行李,一共兩隻大箱子,兩隻小箱子。
上官麗萍望著這麼些行李問,說道:“你這是幹什麼?”
宇文錦宇不住地脫衣服,叫著,說道:“熱,熱,太熱了!”
“你怎麼會這個時候回來?”
“我啥時候不能回來?”宇文錦宇的樣子很輕鬆,邊說邊往衛生間走要宇文上衝涼。
上官麗萍追到衛生間門口又害羞,問,說道:“你是路過還是――?”
宇文錦宇答非所問,說道:“你們都過得好嗎?”
“我們有什麼好不好的。等宇文玉鳳高考完了,就準備回內地!你這突然從天而降的,是要
幹什麼?事先也不打個電話來。”上官麗萍將宇文錦宇要換的衣服拿出來問。
“一定要幹什麼嗎?外國的飯菜不好吃算不算理由?叼著蘆葦杆在深水裏潛行太悶算不
算理由?”宇文錦宇換上了上官麗萍為其準備的寬大衣服,在衛生間門口看著上官麗萍的眼睛問,說道:“你
好嗎?跑到那些鬼地方去幹什麼?”
“沒什麼了,你餓不餓?”上官麗萍問。
宇文玉鳳在門外叫,說道:“媽,爸,我上學了!”
上官麗萍送宇文玉鳳出門時關照,說道:“你跑慢點!”回來再見宇文錦宇時想起了夢境,望著宇文錦宇笑個不停。
“你莫名其妙地笑什麼?”
“對你笑不好嗎?”
“你笑得有些古怪!”
上官麗萍變臉不笑了,說道:“那我就不笑了!”
“你到底怎麼啦?沒毛病吧?”宇文錦宇伸手要摸上官麗萍的額頭,被上官麗萍撥開了,說道:“你才有
毛病呢!整天跑來跑去的!這都是在追求什麼人生目標吧?”說著係上圍裙下了廚房為遠道
而來的宇文錦宇做飯,又扭頭朝廳房裏問,說道:“你到底這個時候回來幹嗎?”
宇文錦宇突然想起了什麼,立即給皇甫叔公打電話,說道:“喂,皇甫公。”
“你在法國?”皇甫叔公顯然一下子就聽出了宇文錦宇的聲音,高興之中也有難以掩飾的灰敗。
“我回海口了。”
“你回海口了?”
皇甫叔公很快與宇文錦宇見了麵,說道:“你怎麼回來啦?小麗萍上禮拜去找我也沒有說你要回來啊!”
“她們走了以後,我總覺得自己呆在法國已經毫無意義了。”畢竟是老朋友之間,沒有任上官客套。
“怎麼毫無意義呢?”宇文錦宇的見解對皇甫叔公有難以抗拒的誘惑。
“下學期校方要給我安排天朝近代史課程。”
“那都是你的拿手好戲啊!”
“我講不了。”
“不能啊!”
“不能講不是說我有語言障礙,也不是說我對類似八國聯軍的入侵的事實有什麼問題,
而是一個魔障將我糾纏住了,也就是說,我擺脫不了一種對天朝近代所遭遇的屈辱與自取
其辱的長時間的錐形思考。如果僅僅是思考也還罷了,偏偏又不能超越思考的對象,做出
與自己無關的批評者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