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笑道:“父皇和大哥的顧慮極是。所以兒臣才說,這事兒不好下定論啊。若是如此想下去,有這第四層用意,便也可能有第五層用意,更深一些的,還會有第六層用意。這事兒可沒個終結。”
皇上靜了片刻,看向宸王,問道:“老三,你以為如何?”
“兒臣不好說什麼”,宸王坦然道,“父皇已經懷疑上老四了,也就等於懷疑上了兒臣。這時候,兒臣說什麼都是狡辯。兒臣素知父皇英明,相信一切是非曲直,父皇心中自有定論。”
“嗬嗬……”皇上笑道,“你這話,倒是把朕給架起來啦。若是朕看錯了,豈不是毀了這一世英明?”
“兒臣不敢。”宸王道。
皇上一擺手,笑道:“行了,你們先退下吧,好在並無大礙,日後加強守衛便是。”
豫王先起身,道了聲,“是。”真是巴不得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且也並不遮掩自己的這一番逃離之意。他就是不願意摻合這些事兒,越是讓父皇清楚知道,對他而言越是好事兒。
隨即庸王和靖王、宸王幾乎一同起身,也都不多說什麼,隻是恭敬施禮退下。這時候,除了老五之外,誰說得多,反而表明誰最有嫌疑。誰都是擺出一副行的正坐得直,相信父皇子自有公斷的樣子來。
出了承天閣,豫王快步當先的往自己的院子走,一句話也沒和他們幾個說。走在後頭兒的宸王、豫王和庸王,卻是不然。庸王看向靖王,一臉關切,剛要開口,卻被宸王搶了先。宸王凝重道:“大哥,你要知道,父皇不僅僅是君王,還是父親。”
庸王眨了眨眼睛,詫異道:“老三你這是何意?這是人盡皆知的事,你怎麼忽然這麼提醒我?如果我風國君王不是你我的父親,我們又豈有這王爺之尊?你可真逗!玩兒糊塗了不是?”
庸王說完,好像拿宸王當小孩子似的,很包容地搖搖頭。也不和靖王說什麼了,擺擺手,闊步往前走去,笑道:“快回去休息吧,這天兒愈發冷啦……”
宸王和庸王相視一眼,都是麵色沉重。可在承天閣外,到底說話不便。兩人都是歎了一聲兒,心照不宣地往彙賢居去了。
人人都知道他們兩個關係好,出了這種事兒,到一處去商量下,可是在正常不過。如果他們各回各處去,故意避諱著,那才是有貓膩兒呢。
庸王的話倒是沒錯,的確,天兒愈發冷了。
昨兒天氣倒還好,還有些夏日裏殘留的溫暖。可今早兒起來,天竟是驟然涼了起來。不過一夜的功夫,便是秋意濃重。涼習習的秋風,吹得人的心,不由得也提了起來,不似夏日裏暖陽下的那般閑適。
承天閣裏,皇上端坐在龍床上,閉目沉思。皇貴妃侍立在皇上身側,李忠貴侍立在不遠處的小窗下,誰都不敢有任何言語。
這事兒,的確如同豫王所說,深意一層接著一層,不知道該當在哪一層而止。其實現在拚的,就是皇上在心底裏更相信誰一些。縱然這幾個兒子他哪一個也不信任,但是到了不得不做一個比較的時候,自然還是會有個高低。
不知道她和他的兒子,在他的心裏,分量是否能敵得過那個嫡出。
皇上靜思了片刻,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決斷的表露。這事兒,擺明了凶手就在幾個皇子之中。除此之外,也就隻有周家有這個膽子和行事的實力,但如果是周家做的,庸王那邊又脫不了幹係。
所以這事兒怎麼也逃不出“家醜”二字,皇上是不可能大張旗鼓的下令徹查的。即便讓淨塵司的人去做,一旦調查起來,也做不到完全隱蔽。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未免家醜外揚,就隻能不去細查。且事關自己的兒子,皇上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忠貴,暗中吩咐下去,讓人好生準備,朕要連夜回京都。不必告訴幾位王爺和朝臣,切莫弄出大的動靜。你留下來,明兒再傳下去,就說朕身子不適,連夜趕回宮裏讓太醫好生醫治去了。”皇上平靜吩咐道。
“是。”李忠貴應了一聲兒,這就去辦了。
李忠貴退下之後,皇上看向皇貴妃,心中自然是在思量。過了半晌,才道:“你也隨朕一起回去。”
皇貴隻是應了一聲兒“是”,沒多說什麼。
他在猶豫,說明在他心裏,其實還沒有定下來到底相信誰。他這麼做,隻是想到了那人既然膽敢動手,必定還有後招兒,他是想要引蛇出洞。
如果這條蛇是宸兒,她也脫不了幹係。留下來,必定會將他的意圖告訴給宸兒。但她跟他走,他反而更危險。因為一旦連夜奔回京,她就是他身邊兒最親近的人。如果她想要動手,可是方便得很。隻現在這一句話,還看不出他對她是否信任,隻看晚上離開之時,他讓不讓她近身了。
“陛下,周國公求見。”門口兒,小太監通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