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菀汐思量片刻,到底還是沒有忍住心裏的在意,對初夏道:“你去打聽一下,陛下現在在哪兒呢。”
她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明顯是沉不住氣了。其實即便她今天沒有派人去打聽,一旦今晚他去了霜露閣,明兒一早,這後宮裏就要傳得沸沸揚揚的,她還是能輕易知曉。
可就隻是這麼短短一夜,睡一覺做一個夢的功夫,她都等不了……她真的已經無可救藥。
不多時,初夏回來回稟道:“靳嬤嬤說,陛下今晚留宿在乾清宮裏,並未到後宮。”
容菀汐點點頭,卻並未因此而感到多麼輕鬆。
他依舊如同在府裏那般,誰也不偏向著,讓人摸不著頭緒。這一次,他到底要猶豫多久呢?猶豫之後的結果,即便還是到她這裏來,又有幾分是真心、幾分是迫於無奈呢……
或許,從一開始就錯了。最開始的時候,她就不應該由著自己陷落進來,由著自己陷落到他編織的溫柔網中。他隻是風流慣了,對她的撩撥,和對其他女人並沒有什麼區別,可是她卻當了真。一次接著一次地相信他的心、相信他的情,雖痛不悔。
可此時,她卻是知錯難返。
容菀汐輕歎了一聲兒,吩咐道:“時候不早了,早些歇了吧。”
……
皇上接連三晚都留宿在乾清宮裏,即便是白天,也沒有踏進後宮半步,好像忽然一心向佛,吃素戒色了似的。
直到第四日,後宮裏才有了動靜。一隊內務府的人端著金托盤,浩浩蕩蕩的,毫無征兆地來到漪瀾宮門外,且是由李忠貴親自領著的。
初夏正在院子裏喂雪絨,見了這陣仗,忙進屋來稟報容菀汐。初夏剛進屋,門口兒李忠貴的聲音便響起:“陛下有口諭,勞煩娘娘接旨……”
“小姐,外麵好大的陣仗,來了一隊內務府的人,奴婢瞧了一眼,好像端著的是錦服首飾之類,看來陛下要封娘娘做皇後了呢!”初夏很是歡喜。
容菀汐卻隻是微微一笑,道:“應是如此吧。”
雖是露出了笑容,但讓人看起來,卻怎麼總有些無喜亦無悲之感。
容菀汐放下了手中的賬本兒,平靜地出了門兒。
見漪瀾宮正屋的房門開了,李忠貴便忙帶著內務府的人進了院兒。見麵便笑道:“娘娘大喜啊……”
因著是帶著皇上的口諭而來,所以不能向容菀汐施禮。反而要由容菀汐跪下了,恭敬道:“臣妾聽旨。”
李忠貴好生為難,覺得皇上的口諭實在無法說出口。他做奴才這麼多年了,也從未聽過這樣的口諭啊。但既然這是皇上的原話,他也隻得硬著頭皮傳了。清了清嗓子,道:“朕想你了,明兒見。”
聽得容菀汐一愣,抬頭看向李忠貴,意思是,“沒了?”
李忠貴都快哭了,點點頭,意思是——沒了,就這一句。
“臣妾領旨……”容菀汐隻得說了這一句,連謝恩都沒法兒說。謝什麼恩哪?是謝謝他想她了,還是謝他說明兒見?
這是什麼口諭呢?你好歹也要把封後的事情說出來不是?
“娘娘快請起吧……”李忠貴忙收起了尷尬,一臉堆笑道,“這是陛下讓內務府趕製的鳳袍,早在內務府為陛下趕製龍袍時,陛下便一並將此吩咐了。樣式是陛下親自過目的。陛下準了,幾十個一等繡娘這才沒日沒夜地趕製出來。娘娘瞧瞧可喜歡?陛下說了,若有什麼不中意之處,便讓司衣局的人去改。”
容菀汐隻是淡淡掃了一眼,並未讓初夏接過來細看,便笑道:“沒什麼不滿意的,送進去便是。勞煩公公代為轉告陛下,多謝陛下有心。”
“是,娘娘放心,奴才務必將話帶到。”李忠貴道。
說完,吩咐身後內務府的人,道:“都愣著幹什麼呢?還不快將東西給皇後娘娘送進去?”
內務府的人忙應了,有序地一個接一個地送進去。李忠貴施禮對容菀汐道:“明兒封後大典定在吉時巳時二刻,在慈安宮舉行,太皇太後會到慈安宮去。慈安宮那邊,今日下午便會籌備上了。陛下說了,娘娘隻管在漪瀾宮裏睡個好覺,明兒巳時,陛下會來漪瀾宮接娘娘。”
容菀汐笑道:“我記下了,明兒斷不會錯了時辰便是。”
回身吩咐初夏,示意初夏賞。
初夏賞了李忠貴一個十兩銀元寶,因著這是沾喜氣的賞賜,李忠貴便也不推辭,謝了恩接了。知秋引著內務府的人放置好東西出門兒,容菀汐又讓初夏賞了來送東西的人。一共十二個人,每人賞了一兩銀子。
眾人都樂嗬嗬的接了,千恩萬謝的告了退。
這等喜慶之事,容菀汐卻是怎樣也樂不起來。事到如今,他還在這般過嘴不過心的撩撥她。說想她了,說明兒見,嗬嗬……難道這幾日裏,有人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不讓他過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