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陽把車停在落子川公司樓下,他目視前方,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冷峻。
“夜白,我最後再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留在我身邊,我會兌現我對你的承諾。離開,你今後好與不好,都與我無關。”
我扭頭看向他,輕輕說了一句謝謝,看著他緊繃的麵容,轉身下車。
我沒有回頭,我也不敢回頭,不敢給他任何奢望。
放棄我,他的未來一片敞亮。
我於他終究不是良配。
背後響過車子的啟動聲,銀白色跑車像離弦的箭衝出去,發出刺耳的聲音。
我的腳步微頓,暗歎一聲,抬頭看著麵前這棟高大的建築物。
這就是落氏集團,這是我第一次來到他的公司。
想了那麼多次要來見他,可是站在樓下的這一刻,我卻怕了。
我在原地站了五分鍾,不斷的深呼吸,最後豁出去走進大門。
前台的小姐對我露出禮貌的微笑,“請問小姐您是要找誰?”
我看著她,麵無表情,“我要見落子川,告訴他,我是夜白。”
……
時隔三個月。
我再一次近距離的見到落子川,三個月前我們還同榻而眠,他為我戴上戒指。
這一刻,隔著一道辦公桌,他坐在老板椅上,雙手交疊在桌上,俊美的麵容上滿是冰冷疏離的望著我,黑眸沉如寒冰,裏麵沒有絲毫的感情波動。
心髒撕扯得疼痛蔓延至全身,每呼吸一下都那麼的疼,我怔怔的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到他麵前,隔著辦公桌與他對視。
我冷聲質問:“那個司機,是你的人,對嗎?”
“嗯。”
我渾身一顫,俯身雙手撐在桌麵上,離他更近了一點,聲音從喉嚨口裏艱難的擠出來,“那場車禍,也是你做的,對嗎?”
他看著我,眉頭微微皺起,眸內閃過一絲複雜,繼而恢複冷清。
“是。”
我臉上的表情僵住,感覺整顆心由內至外的腐爛,膿血滲透肌理,疼痛到麻木的滋味讓我渾身發軟。
我不敢置信的望著他,妄圖從他冰冷的瞳孔中,看出一絲絲的憂傷,可是並沒有,他依舊是麵色如霜,冷峻得好像天上的神祇。
而我,就是地底深處的塵埃。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放在桌上的手,右手的無名指上還戴著他送我的鑽戒。
曾經這鑽戒的光是這世界上最溫暖的一束,將我的心滋潤。
而此刻它所散發出的光,卻宛如最冰冷的一柄劍,刺痛我的雙眼,痛得我喉嚨發堵,鼻頭酸澀,淚盈滿眶。
我把這顆戒指摘下來,輕緩的放在辦公桌上,目光從他臉上掃過,強逼著自己轉身離去。
離開的那一刻,我似乎看見他眼底晃過的痛,可我已經沒有勇氣再回身,他痛或不痛,跟我都沒有關係了。
能挺直脊背轉身離開,已經是我最大的極限。
好歹,我沒有哭。
我不知自己是如何下樓的,擦肩而過的人探尋著我臉上的表情,有人議論紛紛,有人拉著我勸我不要想不開。
我從這些人中間穿過,眼中的淚水一點一滴的砸下來,如行屍走肉般離開。
一個經曆過死亡的人才能體會這種感覺,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失去了所有。
走出落氏集團的時候天空下起了雨,剛剛還晴朗的天空此刻已經暗淡無光,瓢潑大雨砸下來,我麵無表情的行走在道路上。
我想了無數種理由,都無法為落子川開脫。
盡管我不願意去相信,可是事實如此,這個前一刻還情深似海的男人,確實做出了那些傷害我的事情。
就像當初在酒店房間內,他對沐陽說的那些話一樣,我於他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暖床工具,這句話,果然也印證了如今。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眼前的一切陌生無比,雨中街上的人越來越少,我走到一顆榕樹底下,看著前方霧蒙蒙的世界,無力的蹲在地上,像人出生的最初模樣,將自己緊緊的圈抱住。
隻是盡管如此也無法抗拒那從內至外的冷意,我冷得渾身顫抖,眼淚源源不斷的流下來,孤獨絕望如毒藥滲透肌理,我毫無反抗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