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要哭,我不舍得你哭,不想你哭,你已經為我流下太多的淚水。
或許我會下地獄,或許我們下輩子、下下輩子也無法相見。但是阿莫,無論有沒有來世,無論來世我將變成什麼,即使成為一條狗,一隻鳥,一陣風,一場雨,我也要為你吠,為你鳴,為你輕拂,為你飄灑。
因為我愛你,我愛你,我很愛你。
我不奢求你愛我像我愛你那樣多,你做得已經足夠好。
我隻希望你的快樂,能比這個冬日的雪天來得更早一些。
請容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
再見,阿莫。
他一行行看下來,淚腺似乎都已經枯竭,隻有滿身的空洞、荒蕪。
“再見”這兩個字太沉重,再見,再也不見,自此一別,永遠也無法相見。
心好像被人用刀剜去了一部分,連帶著靈魂都被抽走。
他終於知曉,這個世上再沒有他了。
早已下過了雪,過了隆冬又會逢春,花照樣開,百草照樣茂盛,天下依然熙熙攘攘。
而此間,再無少年。
......
葬禮結束,他沒著急回家,去了賣相框的店鋪,將信封裏夾著的那張畫裝裱。
是上次在海邊的時候,餘佳親筆畫的。
臨摹著那天的黃昏落日,孤鴻飛雁,盤旋海麵,翅膀仿佛擦過連天的晚霞。
少年倆靜坐其中,相伴的背影迷蒙瀲灩。
他繪畫技巧不算精湛,但夕陽總是美的,兩個人在一起觀賞,好像就已經共度了一生一世。
相框是標準的尺寸,他撐著傘,全部傾斜到相冊那邊,自己身子濕了大半。
宋詞心疼,連忙又給他避雨,兩人相互攙扶著回了租房,沒有空調,室內溫度寒冷,似一腳掉進了冰窟。
單人公寓麵積狹小,他把畫掛到牆上,在最顯眼的位置,豔麗的色彩與周遭的冷清形成強烈的對比。
他望著畫,望了又望,喃喃自語。
雨天濕氣重,宋詞去廚房煮了碗薑絲可樂,淡淡道:“先喝點兒吧,別感冒了。”
莫醒十足聽話地坐下來,默默地啜飲。
“今晚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都可以。”
男人的日常生活總是簡單潦草,宋詞在冰箱裏翻來覆去地找,隻搜羅到幾包泡麵和雞蛋,調料都少得可憐。
外麵雨下地大,也沒有心思再出門買。
湊合煮了兩碗雞蛋麵,撒了些小蔥,飄香四溢,倒也十足可口。
約莫是這幾日餓的緣故,莫醒大口吸溜著,狼吞虎咽。
見他意猶未盡,宋詞把自己的那碗推到他麵前。
他沒拒絕,埋頭苦吃,升騰的熱汽模糊了情緒,額頭臉頰往下淌著汗水,頗為酣暢。
“還要去night breeze上班?”
莫醒一愣,繼而說:“我想想,可能去幹點別的。”
“要不報個成考?以後和我一起上大學。”
“......”莫醒耷拉著眼,還是說:“我先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