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滿意地欣賞他的慘狀,複仇的快意得到點發泄,勾起唇角:
“但我現在可以很確定的是,從你動奶奶那刻起,我們就是這輩子的仇人,永遠也不可能了,任何機會都沒有了。這是你親手毀掉的,明白嗎?”
“要不是許庭川還在外麵,我真想現在就殺了你。”
顧遲均受了傷,力氣壓根提不起來,隻能任由她宰割。
飛斜的鳳眸直勾勾地盯著她,沒有恐懼、沒有退縮,反而綻放出一種奇異的色彩,一種幾近癲狂的亢奮。
渾身像是被閃電擊中,肉體的痛楚混合著血液的沸騰,不斷攀升。
她果然是他的對手!他的勁敵!唯一能夠與之較量的瘋魔藝術!
這種又愛又恨、相互折磨的感覺,致命又讓他癡迷。
“你要跟我賭,我答應了。我保證你會死在我前麵,因為往後的日子裏,我會想方設法、不計一切代價,送你上西天。”
“看著我。”
宋詞整個身體重心都壓在他腹部傷處,摁著他臉頰定定道:“我希望你記住,這將是你死前最後見到的一張臉。”
顧遲均氣息似有還無,羸弱之際,唇角卻是掛著笑的:“宋詞,你不得不承認,是我激發了你身體裏藏著的這部分,很刺激,對吧?我也希望你記住,這是許庭川給不了你的。”
“關鍵在於,我並不想要,你純粹就是個魔鬼。”
“那你又是什麼?”
“我?我是了結魔鬼的人。”
宋詞從他身上下來,喘口氣道:“說不定你明天就要死了,睡個好覺吧,晚安。”
“不會的,我就等著你來殺我,晚安。”
顧遲均微笑著目送她離開,心髒卻是顫栗、激動,跳地比以往都要厲害。
衛東進來替他收拾,看到他腹部開始大出血,手忙腳亂地叫來了主治醫生。
“哥?哥!”
喚他遲遲不反應,依舊一臉靈魂升天的表情。
衛東又是搖頭、又是歎氣。
......
從病房出來,宋詞頭重腳輕,暈眩地又要倒下去。
許庭川手快,穩穩撈住她,打橫抱起人:“我們回家吧。”
“嗯。”
她蹭在他懷裏,一路迷迷糊糊,思緒飄到九霄雲天之外。
到了家,許庭川動作輕緩把她放在床上,俯身安慰,說了好些話,隻為讓她不那麼消沉。
宋詞膚色本就白,如今毫無血色,蒼白陰森地像鬼魅。
眼神空洞地望著某處:“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你現在的狀態很差,我陪著你,有——”
“我都說了我想一個人待著!我不用你陪!”
怒吼一出口,連宋詞自己都愣了愣。
但她十分耍脾氣地沒有道歉,固執地轉過身去,隻留給他一個背影。
許庭川頓了頓,半晌才柔聲道:“那你先好好休息。”
宋詞置若罔聞,看著手機裏一張張的合影,眼淚不自覺就留下來。
奶奶死了。
再沒有人會給她做餛飩貓耳朵各種饞嘴小食,再沒有人會教育她做人該清風傲骨虛心勁節,也再也沒有人會在那扇小小的烏黑發亮的窗欞裏等她歸來了。
天地之間,隻剩她孤身一人。
她四肢疲軟無力,漫無邊際的冷,一絲一絲拚命往骨髓裏鑽,寒徹心扉。
“奶奶,您說我該怎麼辦?”
喃喃的囈語,微不可察,透著難以形容的悲戚。
腦海汪洋裏逐漸浮起來的是,除了奶奶,還有許庭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