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中的是來人的腿,再想扣扳機,從車門另一邊鑽進幾個大漢,濕潤的手帕蒙住了口鼻,含雜了奇異的芳香。
宋詞宛若案板上的魚肉,臨死前拚命掙紮。
奈何敵不過藥效,不消一會兒,便暈了過去。
再醒轉,手腳都被捆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入眼是空曠破敗的水泥工廠,寂寥無聲,霧蒙蒙的灰塵撲麵而來。
顧遲均就端坐在她麵前。
臉色蒼白地隱約見皮骨下的淡青色血管,眼瞼處的烏黑濃重可怖,一雙唇薄如蟬翼,微微勾起,似有些無力,輕聲喚她:“宋詞。”
她竟也不慌張,淡淡道:“要結束了,是嗎?”
“對啊,許庭川把宏元都給搞垮了,我什麼都沒了。”
顧遲均捏著短短的煙蒂,深吸一口,上下打量她:“就要結束了,我們之間的恩怨,就要結束了。”
“所以你現在要殺了我?”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竟然又再次落到他手裏,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宋詞視線掃蕩了一圈,除了他們,並無其人。
他緩慢地搖頭,眼裏噙笑:“我還想送個禮物給你。”
“什麼?”
他不答,低聲問:“你說的是真的嗎?那時候你說,看我對你這麼偏執,真有把我當做退路的念頭。”
“如果是真的,你會放了我嗎?”
顧遲均輕笑起來:“到現在,你仍然想利用我,利用我對你僅存的一點喜歡是嗎?”
“誰不怕死呢?更何況我還沒報仇。”
“你看,要是你再多說點好話騙騙我,興許我真的會放了你。可你就是不願意啊,你隻想殺了我,隻想報仇。”
顧遲均淬掉煙蒂,使勁撚踩:“你說的對,誰不怕死呢?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殺了我。既然如此,就必須得有人死。”
“你現在在我手裏,許庭川馬上也要來和你作伴了。我公司毀了,但殺了你們,這場賭局,我也不算輸,對不對?”
聽到他的名字,宋詞神經緊繃:“你把他怎麼了?”
沒等到回答,等來的是衛東拖著一具身體進來。
幹淨的白色襯衫沾滿了血跡,烏黑的發絲與血水混合黏膩,糊在臉上麵目全非。
“許庭川!”
一聲高昂又飽含擔憂和急切的呐喊,在空蕩蕩的天地裏反複回響。
卻叫不醒那躺著的軀體。
此時此刻,她壓根來不及細想他是如何將他弄成這幅模樣的,他身上的斑駁血跡,已然叫她潰不成軍。
以顧遲均心狠手辣的行事風格,都不知他如今是死是活。
宋詞眼淚刷地就掉下來,盡力撐著身子往他的方向挪動哭喊:“許庭川!”
顧遲均饒有興味地看她:“隻要提到你,他可真是聽話,說來就來,說不帶人就不帶人。”
“你鬆開我好不好?你讓我看看他!我求你!”
“好啊,反正都要死了,那就最後再看一眼吧。”
旁邊的衛東有異議,正欲開口被他揮手示意:“你回去吧。”
“我在這陪著您。”
“我說了,讓你回去!”
衛東“撲通”一聲跪倒在他膝前:“我也說了,我在這陪著您。”
顧遲均陰沉著臉,最後隻歎息道:“那你去門口望風。”
他本來猶豫不決,但見他臉色如此堅定,再不好違背,規規矩矩地守在了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