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已散得差不多了,樓下竟有一桌,坐著的兩人,也是未動,一個頭發灰白的紅臉胖子,酒糟鼻,穿一身青衣,身旁的是個年輕人,也是一身青衣,麵容清秀,隻是臉色稍顯灰白。
燕藏鋒緩緩走向前,低頭看了兩人,淡淡道:“你本是被邀來殺我的,方才為何不動手?”
那紅臉胖子臉上開始哆嗦,滿頭是汗,不肯開口,身邊的年輕人也緊抿了嘴唇。
燕藏鋒又淡淡問道:“你見了我的劍,自知不是我對手?為何不逃?”
那二人仍是不答。
燕藏鋒接著道:“人若死了,顏麵又有何用?你不該存一絲僥幸,因為即便我不殺你,今後你必也死在麵子上。”
忽然見那年輕人站起了身,喝道:“我豈能容你如此譏諷家師,拔你劍來!”
樓上幾人聽了,也是驚呆了,柳長吉縱身一躍,下了樓,搶到那年輕人身旁。
那青衣年輕人,側身對了燕藏鋒,右手握劍,手高過肩,劍尖斜斜向下,劍刃朝了燕藏鋒,左手握在右手小臂上,雙膝微屈。顯然是防守的架勢。那胖子吭哧幾聲,見徒弟如此,竟也不起身,也不開口,隻是滿頭大汗乖乖的坐著。
忽的,燕藏鋒一劍刺出,
柳長吉就在旁邊,然劍來得突然,他出劍去護時,燕藏鋒已收了劍。那年輕人都不及做反應,仍是那姿勢,呆呆立著,麵色卻是更白。柳長吉已見他右肋處衣服上,已破了一個小洞,隻是未見血跡。
燕藏鋒道:“你頗具靈性,若隨我練劍十餘載,可與群雄一爭高下,若是隨你這庸師,一生便就此埋沒了。”
那年輕人堅定道:“一日為師,終身為師,你殺了我容易,讓我改投你門下卻難。”
燕藏鋒聽了,不怒反笑,向那桌上紅臉胖子道:“自己意氣用事,卻要連累徒弟性命;緊要關頭,卻反過要徒弟護你。你徒弟這方才一守勢,不是你青雲三十六式,想來是他自創。僅就這一招,已強你那朽木一般的劍法太多。你又何德做人師傅?”
那胖子臉紅如豬肝,又是哼哧哼哧了幾聲,終是一起身,繞了燕藏鋒,奪門而去。
那年輕人也收了劍,口中喚了師傅,也不聽答,急忙出門,追著師傅去了。
柳長吉燕藏鋒兩人相視,柳長吉先開口道:“師兄,為何你要殺這麼多人。”
燕藏鋒道:“待你來日殺人時,自己便知道了。”
柳長吉搖搖頭,道:“我不殺人。”
燕藏鋒反問:“師傅的守缺劍,可給了你?”
柳長吉點點頭,道:“師傅將守缺劍交與了我。”
不曾想,燕藏鋒忽然一劍,向柳長吉刺去,劍快得在突刺中失了形狀,叮的一聲,柳長吉已躍後三尺,守缺劍出鞘。柳長吉右臂平伸,握了守缺劍,劍尖向下,斜橫在兩人之間。其餘人哪裏看的清方才發生何事。
柳長吉驚問:“師兄你為何對我出劍?”
燕藏鋒不答,向前一步,又是一劍。
李婧見燕藏鋒方才殺人景象,怕柳長吉受傷,要下樓,卻被武安平出手攔了,道:“李姑娘莫去,此時兩人決鬥,已非我等可以左右,你若下樓,不但自己有危險,更是讓長吉分心。”
李婧聽了,心中自然明白,也便不再執意下樓,遠遠望了柳長吉背影,雙手握得發白。
柳長吉又是向右一閃,聽嗆的一聲,金鐵磨擊,柳長吉已格開了燕藏鋒的劍。燕藏鋒收了劍,再是一劍,刺向柳長吉胸口,肉眼早已看不清他的劍,隻聽得一陣嗤嗤破空之聲,柳長吉向旁一讓,又是躲開。如此一劍接了一劍,已是五劍過去,任憑燕藏鋒劍上再多變幻,出劍角度越來越刁鑽,但每一劍都被柳長吉堪堪避開,衣角都不曾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