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張鬆從鬆軟穀草鋪墊的木床上驚跳起來,也不管眼前昏暗的環境,伸手不斷在身體上來回摸索,直到沒有找到任何傷口與骨折之後,這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放下心來。

之前被轎車撞飛的那一幕,還有痛徹心扉的場景,是如此的清晰地刻印在張鬆的腦海中,甚至就連昏暗視線下轎車中那一張猙獰瘋狂的中年男人模糊麵容,也都被張鬆死死記住,隻等著一會兒他找到警察報案,將對方繩之以法。

前一刻錐心刺骨的痛楚,到這一刻一番摸索卻沒有發現任何傷痕骨折,都讓張鬆輕鬆之餘,疑惑頓生。還有,自己現在穿著的這一身是個什麼玩意兒?

嘎吱~~~

一個不小心,身上手感粗糙起球的衣衫,在自己的摸索中發出一聲脆響,長期生活經驗告訴張鬆,他的衣服恐怕豁開了不小的口子。

順手摸去,果不其然在腋下位置,一道手掌寬的漏洞讓自己一隻大手輕易接觸到了肌膚,瘙癢刺激下張鬆輕輕一撓,好像指尖肌膚上留下了好幾道細細的條狀物,指尖還有幾分油膩的感覺。

不對啊,我這人洗漱雖然不勤快,可好歹昨天才剛剛洗過一回澡,不應該像現在這麼邋遢啊!!

張鬆疑惑地抬抬頭,頭頂一片漆黑,但是又不完全是漆黑的色彩,間或還有一點點星光閃耀的幽蘭色彩,仿佛年少時候在小鎮生活,抬頭便能看到的深夜星空景象。

隨著時代地發展,越來越多的霓虹燈、廣告燈等汙染光源地出現,張鬆已經不記得最後一次抬頭仰望天空銀河時,那優美潔淨畫麵,是什麼時候了。

“唉!!”

短暫的驚詫後,張鬆突然又回想起之前煩心痛苦的事情,長長歎了一口氣之後,整個人又一次萎鈍了下來,哪裏還有心思在意周圍漆黑環境呢!!

鼻尖傳來一陣陣的酸臭氣,肚子咕嚕嚕不斷地響起叫聲,還有胃部溢上咽喉的酸味和隱隱絞痛,都讓張鬆不得不放下心中沉悶的情緒,回歸到現實的世界當中。

踏!!

伸腳踩出去的第一步,便有如踩在了棉花上一樣綿軟,張鬆一個踉蹌,直接來了個狗啃泥,然後半天沒有回過起來。不是他不想起來,實在是現在的他全身沒有絲毫的力氣,就跟一個活活餓了好幾天的餓鬼一樣,伸臂在地上支棱半天,都顯得格外地虛脫,完全使不出絲毫力氣。

心髒跳動的聲音遲緩而充滿無力感,仿佛隨時都會停止跳動一樣,心悸的感覺很是不好,而張鬆腦海中又不由閃現出一種有些陌生的熟悉感,這感覺應該是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進食,身體反饋給大腦的不良情緒。

粗粗算來,早年時張鬆對這種感覺一點不陌生,讀書那會兒家中艱苦,又因為自己花費沒有計劃,一個學期總有那麼幾次一兩天不吃飯隻喝水度日的經曆,而當時身體的感覺便是這個模樣。

當然,還少不了的是進入社會後,幾次跳槽找不到工作,衣食無著之時也都會偶爾出現這般窘境,現在想想實在喲徐誒慚愧……

艱難從地上爬起後,張鬆繼續摸索後才發現,自己背後應該是一張農村恐怕都已經不常見,用收割完曬幹的稻草、幾塊木板加上兩根粗糙長凳搭建起來的床鋪。床鋪上繼續摸索,似乎隻有一張氣味難聞,跟城市街道中看見的那群乞丐聚居時的鋪蓋相差無幾、甚至更顯破漏的棉被,濕潤的觸感還有一扯就能掉落一團棉花出來的窟窿,連一張完整被罩都沒有。

地麵沒有平整光華的觸覺,反而更像泥土地被壓實後,又長期被往來行走帶來泥土形成的密密麻麻小土包,同樣有些濕潤滑膩。

四周的牆壁也不見有多好,仔細一摸有幾根不規整的中柱搭建主體,周圍很顯然是用竹簚編織而成的簡陋的竹牆,然後竹編間在抹上了一層不知道是泥土、還是石灰的材料擋風。畢竟,在張鬆早年記憶中,稍微有些錢的人家,會使用石灰糊牆,而沒錢的人家自然更喜歡用隨處可見的黃土。

嘎吱~~

拖著虛弱的身體,張鬆好不容易找到了小屋中唯一的出入口,竹門在張鬆推動下伴隨噤牙的響聲,外麵清冽的空氣頓時讓張鬆大腦一個激靈,這可比屋中沉悶又酸臭的氣味好聞太多了。

滿天繁星閃爍,借著星光放眼四周隻能看到一道道或龐大或高挺的虛影,無數蟲鳴、蛙叫在耳畔形成了一道交響樂。

沒有五顏六色的光汙染,月亮看來也已經落下山去了,所以當張鬆抬頭時,那一道跨過了半邊天空的銀河,讓在現代社會鋼鐵城市早已經失去了觀賞到它美麗的人,頓時心中升起一片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