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火車時已近黃昏,張鬆為了省錢,也沒有找旅館入住,反正火車站周邊廣場上歪東倒西躺在行禮袋上、隨身被褥上的打工者也是不少,隻要你自己警醒一點,不怕被人偷蒙拐騙,這裏倒也可以休憩一番。
不過身上一身的泥垢,還有酸臭的氣息,都讓張鬆覺得難受,布包往身前一掛,他便走出了還有些荒蕪的火車站馬路,一路尋找水源。
畢竟是南方沿海地帶,羊城周圍的水係很是發達,很輕鬆地張鬆便找到了一條還算清澈的小溪,找到一個僻靜的灌木叢邊,張鬆左右四顧沒有看見旁人後,他便放下布包開始清潔起身上的汙穢來。
五月的羊城已經有了些溫度,清涼的溪水給臉頰上帶來一片涼爽,越洗越覺得舒坦的張鬆,最後一次檢查了周圍環境,這才赤裸著上身,緩緩把腳邁進了溪水當中,開始了全身的梳洗。
“哼哼哼~~~”
周邊逐漸變得昏暗,遠處的馬路上,還是出現了一點點橘紅色的光芒,城市路燈照明係統在這一刻啟動。正當張鬆口中哼著熟悉的小曲兒,梳洗得正幹淨的時候,一道身影突然從灌木叢後竄了出來,拾起張鬆放在灌木叢中的布包轉身就跑,當時就把張鬆嚇了一跳。
隻是愣神片刻,那道矯健的身影便已經衝出去十幾米遠,等到本就有些膽小懦弱的張鬆想要做出反應時,對方早已經竄進了馬路對麵的小巷中,人影寥寥。
“搶劫啊~~~”
呼聲餘音未了,然後便戛然而止,張鬆整個人懵逼地望著搶劫犯消失的背影,再升不起絲毫的問責了。
千防萬防,臨了終究還是讓社會再次教育了一番,張鬆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穿得這麼破爛,都還是被人給盯上了。一身原本是要找工作的時候才穿的新衣服,才隻穿了一次之後,就這麼報廢了,張鬆心裏自然是不甘心的。可要是說為了這一身衣服,讓張鬆跑去麻煩治安民警的話,那就又有些小題大做了。
不管是什麼時候,偷盜行為即便報案之後能夠真正破獲並歸還失物的事情,總歸都是小概率的事情。
現在最大的麻煩,還不是換洗的衣服沒有著落,而是連同衣服放在一起的戶籍本還有未婚證明,都被人給搶走了,這平白讓張鬆接下來的尋找工作,再添一層難度。沒有了戶籍本,恐怕許多正規的工廠、商店,都不會聘請張鬆這個來路不明的家夥吧。
畢竟,此時南下打工都還隻是逐漸興起,許多地方抓到無證明的人,都會把起當做盲流對待。
“這該死的治安環境!!”
張鬆氣餒地坐在溪水邊,從解放鞋底摸出自己最後的身家-五張大團結,檢查了一番有些酸臭的現金之後,張鬆又轉手把它重新放了回去。如果連這最後一點身家都給弄丟了的話,那麼自己可真的就是欲哭無淚了!!
新衣服什麼的就別想了,看看身上濕漉漉的補丁衣褲,張鬆怎麼看都覺得自己越來越像一個乞丐了。
MD,老子怎麼說也是一個穿越者好吧,憑什麼其他人穿越過來後反手之間便能賺到大把的資金,而自己卻連養活自己都很困難!!
“老板你好,請問你們這招工嗎??”
張鬆舔著一張臉,走進了一家規模並不大,擠在一棟簡陋磚房,上麵鋪設了一張張石棉瓦的廠棚區,詢問當值一位看起來有些悠閑、手裏拿著一雙汙穢棉手套的監工,或者說是廠主。
廠房內,依稀能看到許多金屬配件堆積在一起,地上還有許多的油汙,似乎是給某種產品生產簡單零配件的小工廠。
“招啊,我們可不管食宿啊!”
被張鬆詢問的中年男人,眼神狡黠而精明,望了張鬆幾眼後給出回複,頓時讓張鬆進廠的興趣大減。
張鬆現如今想要進廠的最大動力,就是想要找一個安身的地方,他已經在黑黝黝不安全的橋洞、樹蔭下生活了好幾天了。所幸這羊城的氣候,在這個時節很是酷熱,除了繁多的蚊蟲叮咬外,張鬆倒不用擔心會受涼什麼的。
可是繼續這麼當一個流浪者,終歸不是個事情,張鬆還是急切地需要在身上資金花完之前,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
“不管食宿啊?”
張鬆很無奈,最終歉意地一笑,轉身離開了。
“打擾了。”
接下來的幾天,張鬆幾乎轉遍了整個廣州城,本來就還沒有擴張的城區並不算大,來回就那麼幾輛公交車路線,周圍的房屋許多都還是青磚瓦房,難得有連片的幾層十幾層高的樓房,大多數都是國營企業修建的福利房一類。
倒是很多小工廠、小作坊廠房簡陋而狹小,空間逼厭而昏暗,還有各種濃烈的氣息傳來,衛生環境其實不算太好。
接連詢問了不少的作坊、工廠,不少都需要招募工人,但是對於張鬆來說,那些包食宿的小工廠作坊一個月一二十塊的工資,不包食宿的工廠工資相對高上一些,能有三十幾塊錢,卻又是張鬆現如今最擔心的,所以都讓張鬆很不滿意。
而且看其環境設施,幹得時間長了後,恐怕賺的錢還不值身體受損的隱患,便被張鬆當場否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