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人哼著歌,瞧著那背影,還真瞧不出是誰。
蘭莫邪走到了她的身後,她完全沒有意識到,還在歡快的哼著歌,等那花瓶插滿了花,她才小心的捧著花瓶站起了身,而這一轉身,就看見了蘭莫邪。
“王上……”緋玉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樣,仿佛是被驚著了。
蘭莫邪麵無表情,緋玉這就福了福身子,而他隻一心打量著她的裝扮。
緋玉這一身衣裳,看著很是眼熟,梳著簡單清爽的發髻,點綴著兩個精致可愛的銀質流蘇,她的穿著打扮,分明與李秀禾第一日進宮如出一轍。一張秀麗可人的臉蛋因為精心的打扮,更顯得嬌媚。
原本就是如花的年紀,隻要肯花心思打扮就一定是美的。
緋玉請過安了,便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兒,若是往日,她不會露出這般窘態,而現在,她是抱著目的來的,自然格外緊張。
蘭莫邪根本不需要動腦子,就知道李秀禾到底想幹什麼了。
緋玉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在這兒采花,這分明是設計好的,就等著他下朝的時候來上鉤了,緋玉這模樣,就是為了勾起他的懷念,想起他們昔日的情分來。
好,很好,非常好。
看來,李秀禾就連養病都在操勞動腦子想著怎麼複寵,竟然這麼大方的連自己的陪嫁丫頭都貢獻出來了,那麼,他也不介意給她配合配合,演一出好戲。
“緋玉?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不好生的照顧你家娘娘,到這裏做什麼?”按照一般的思路,蘭莫邪這就有模有樣的問了。
緋玉一見蘭莫邪並沒有動怒,反而這麼心平氣和的問她,心中也就不那麼怕了,大大方方的說:“娘娘睡得不好,聽說茉莉能寧神,因此奴婢我特地來花園中為娘娘采些。”
蘭莫邪心中一陣冷笑,賤婢,睡不好要靠聞茉莉花來催眠,那這宮裏還要禦醫做什麼?
“哦,原來如此,你倒也是個衷心護主的好姑娘。”蘭莫邪露出了溫柔的微笑,盡管笑的十分勉強,連他自己都為這演技感到不齒,不過,糊弄緋玉這種小角色還是可以的,“你今日穿的衣裳倒是好看,隻是有些舊,看在你這麼衷心的份上,本王就賞你一套新的好了。”
不是在衣服上做文章麼?那他當然要好好的配合!
繞來繞去的,話題總算到了衣服上,緋玉這就很疼惜的提了提裙擺,溫情滿滿的笑著說:“這是娘娘最喜歡的衣裳呢,娘娘說,當年她初進宮,就是穿著這身衣裳,王上還讚她是清水出芙蓉,美極了,而娘娘說如今她已經為人婦了,不該再穿這種女兒家的衣裳了,才賞給奴婢的。”
清水出芙蓉?
蘭莫邪在心裏默默不齒,那女人當年還有些清純模樣,可惜啊可惜,後來就越長越殘了。
“不錯,當年的秀禾確實清水出芙蓉,美極了,今日你這般打扮,倒也有些她當年的風姿,本王看你,倒是一點兒也不比她差。天兒熱,你摘好了花就回去吧,不要教你們娘娘等急了。”蘭莫邪有些不舒服,也沒空跟她扯,這就打發她走。
緋玉有些看不出端倪,這王上雖說誇了她,也很難得的給了她一個好臉色,但有沒有讓他有什麼想法她還真是看不明白。
王上從來都是神秘莫測的,誰也不能揣測出他的行事思路來。
也罷,都打發她走了,她走就是。
等緋玉走了,蘭莫邪才踱步回去,他胸口火辣辣的疼,卻也隻是皺了皺眉,沒有表露分毫不適,上轎前,蘭莫邪刻意吩咐了海公公給緋玉做個牌子,晚上送來侍寢,還很應景的給她賜了個“蓉美人”的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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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玉回了賢福宮,就將今日的演戲心得盡數的彙報給了李秀禾,在提及到蘭莫邪竟然親口說起了當年的事兒,並且沒有遷怒緋玉,反而讚她也是清水出芙蓉,李秀禾總算是鬆了口氣。
她認為最壞的可能便是蘭莫邪雷霆震怒,因此將緋玉給罰了,但見她好好的回來了,還得到了讚美,李秀禾總算是舒心了。
她這就又設計好了明日的劇情,讓緋玉好好的揣摩。
當夜,緋玉還在苦苦的排練中,傳召侍寢的人就到了賢福宮,傳喚所謂的“蓉美人”侍寢了。
這可是李秀禾最後的希望,她滿心歡喜的送著緋玉上了馬車,而當人走遠了,這才驀然發現自己如此心疼。
李秀禾在曉夢的攙扶下,佇立在賢福宮的大門前,心裏空落落的疼著。
曾經,她把那個男人當成了自己的全部,為他做什麼她都願意,隻要能留住他的歡心,她就可以做出賢惠的模樣來與這偌大的後宮分享這個男人,多少個夜晚隻要想著他在別的女人身上縱情馳騁,李秀禾這心尖兒都在滴血。
而今夜,她竟然要為自保,連自己從小貼身伺候的侍婢都要送去蘭莫邪的身上。
她不是不恨,她明明出身高貴,本該收到最好的待遇,可卻被那男人狼子野心篡奪了江山卻無力反擊,但這些恨,比起她對他的感情,卻是那麼的無力。
李秀禾默默的站在那兒,宮門前高高懸著的宮燈照的她如此可憐,曉夢忙勸她回去歇息,李秀禾才默默的轉身回去。
今夜,又注定是個不眠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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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玲夜夜專寵,這有了男人的滋潤,近來顯得格外的氣色好。
雖然恩愛承歡之時總是吹了燈,她瞧不見那個仰慕多年的男人,但能被他要,也是幸福無比的。
眼下她正是受寵的時候,她早早的就洗漱好了,就等著侍寢了。
可今夜,她卻怎麼也沒等到傳召,派了宮人去打聽,才知道,今夜侍寢的是個才封的蓉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