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翔說著就走過去,親自替羅予琯又整理了一下衣物,道:“做哥哥的說你兩句你也好當真吧?自家兄妹,哪有隔夜仇的。”
羅思禹看著那兄妹兩個演戲,唇角的笑容忽而就帶了幾分冰冷。
她就站在門口,也沒有進來的打算。
羅翔那邊正盤算著怎麼打發了她——
這個時候,萬也不能叫她單獨和羅予琯相處。
然則下一刻羅思禹已經開門見山道:“我的丫鬟煙兒不見了,方才又有府上的下人在後巷裏見到了血跡,聽門房的人說三哥和三妹妹都是入夜之後從那邊過來的,所以我過來問一問,你們可有人見過她的?”
羅予琯心虛的一抖,把袖子底下還沒來得及清洗的手指使勁的縮了縮。
羅思禹的目光銳利一掃,不由分說已經一個箭步上前,就要去拉她的手腕查看。
羅翔趕忙挪過去一步,橫身擋在兩人之間,冷冷道:“思禹,你要做什麼?”
“就是想和三妹妹說兩句話!”羅思禹揚眉,同樣冷冷的看著他,“三哥你這麼攔著?當著你的麵,難道還怕我把三妹給吃了不成?”
羅翔扯著嘴角笑了一下,眼睛裏卻是全無笑意,還是一動不動的擋在那裏。
場麵正在僵持間,外麵就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卻是羅騰帶了幾個人趕過來。
羅翔兄妹瞬間警覺了起來。
羅騰也是麵色不善,直接大步跨進門。
羅思禹側目,隱晦的遞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
羅騰卻是已經徑自開口道:“煙兒找到了,你馬上跟我去一趟京兆府的衙門!”
說完,隔著袖子拽了羅思禹的手腕就走。
羅翔和羅予琯互相對望一眼。
抬頭,他兄妹兩個卻已經快步出了院子,匆匆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哥哥——”羅予琯虛弱的喚了一聲。
羅翔的唇角牽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涼涼道:“不過就是個奴婢,就算知道是你處置了又怎麼樣?難不成還能叫你替她抵命不成?你也先別自亂陣腳了,先回去吧!”
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了,煙兒那兩人絕對已經被滅了口了。
所以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羅予琯聽他這樣說,心裏才稍微安定了幾分,用力的抿抿唇角被香草扶了出去。
這邊羅騰和羅思禹兄妹從羅翔的院子裏出來,剛剛拐進花園,羅思禹就迫不及待道:“煙兒她出事了?”
“有人在隔著咱們府上三條街的巷子裏發現了兩具屍體,說是鬥毆而死!”羅騰道,雖然這樣說著,那神情間卻是透著明顯的不相信,“死在一起的男人我已經另外叫人去查了,應該很快就有結果了!”
羅思禹聞言,忽而閉上眼,綿長而緩慢的吐出一口氣,“早知道,我該提醒她的——”
煙兒是一心的想要等著抓羅予琯的小辮子,她原也隻覺得是在自家府上,而煙兒又不是個十分衝動的個性不會有事,卻是不曾想——
羅騰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道:“衙門那邊我叫人去處理了,你先回去歇著吧,等出去查訪的人回來我再給你消息。”
“嗯!”羅思禹悶聲點了點頭。
*
因為青蘿的事,之後褚潯陽一直都有安排人手監視蘇霖和羅予琯雙方麵,是以次日一早這邊的準確消息她也拿到了。
“死在一起的男人是城北一家小醫館裏的坐堂大夫,羅大小姐的那個丫鬟和他沒有接觸,不過據說是頭天傍晚的時候過去看診的人應該是羅三小姐。”桔紅言簡意賅的稟報。
“這麼說來,是羅予琯做的了?”褚潯陽漫不經心的繼續擺弄著桌上的盆景。
“八成脫不了幹係。”桔紅道:“羅世子的人已經查了一遍,至少到目前為止羅家內部並沒有任何的動作,一大早已經有人去衙門結案了,似乎——是準備就此壓下了。”
如果隻知道羅予琯是去了那醫館看病,羅家又能拿她怎麼樣?
“不管他們!”褚潯陽道:“說到底也是他們的家務事,我們就不要隨便插手了。”
“是!”
*
羅家的一個小插曲無關痛癢,五日之後的六月初四,褚易安和蘇逸班師回朝。
北疆局勢評定,皇帝龍心大悅,大宴群臣慶祝二人凱旋。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蘇逸這個階下囚就成了朝中炙手可熱的人物,無數人爭相示好巴結。
因為皇帝對這個功臣的封賞一直沒有正式下來,十之**等到南方的戰事平定下來之後這個長順王的爵位就要落到他的頭上去了。
相較於蘇逸在此次戰事中水漲船高的架勢,東宮方麵卻是十分平靜。
褚易安回朝之後仍是按部就班的每日上朝下朝,坐鎮六部處理政務,並且給褚月寧重新定了婚期,重新籌辦婚事。
當月的廿四日,東宮四郡主褚月寧出嫁。
府宅之內高朋滿座,當朝所有的達官顯貴幾乎全部到位,張燈結彩,喜事辦的十分隆重熱鬧,就算是在所有人看來和東宮生有嫌隙的蘇逸也都帶了賀禮上門。
大夫人喜笑顏開的招待著客人,歡歡喜喜的嫁女兒。
也是趕上北疆大勝的好時機了,皇帝心情愉悅之餘親自手書了一福“永結同心”匾額下來,更是為整個婚禮增色不少。
褚潯陽也是一大早天還沒亮就起來幫著大夫人操持,忙的團團轉。
如果不是晚上實在找不出吉時來,西越貴族大婚的儀式一般都會定在晚上舉行,而東宮這邊的宴席則是中午便要開席的。
自打褚易安回來之後,褚潯陽的行動又多少受了約束,再加上要幫忙褚月寧的婚事,已經連著幾日不得空和延陵君見麵了。
今天這樣的場合,延陵君肯定不會錯過,不過他來是明顯的動機不純,可是不曾想來了整個上午,褚潯陽都在後宅忙著招待女眷,根本就麵都沒照。
和幾位同僚寒暄了幾句,延陵君心不在焉,就借故從廳裏出來,繞過回廊正要往花園裏,忽而聽得身後有女子清越的嗓音想起:“延陵大人?”
延陵君止步,回頭。
一妙齡女子便是含笑款步行來。
她的樣貌並不如何出眾,反而十分普通,但是氣質使然,翩然而動間處處都散發著大家風采,不驕不躁,從容而岑貴。
這天她穿的一身珊瑚綠的宮裝,佩戴的則是整套祖母綠的赤金首飾,整個人看上去貴氣逼人。
但最離奇的是這般隆重的裝扮之下,她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質依舊淡然平和,尊貴有之,卻並不盛氣淩人。
女子含笑而來,那笑容也保持的得體,禮貌而不熱情。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女子說道。
延陵君與她之間似乎也是熟識的樣子,也是勾唇一笑道:“郡主什麼時候回京的?怎麼沒聽簡小王爺說過?”
“延陵大人事忙,本宮這點小事怎麼能入您的眼。”女子道,語氣平和,不驕不躁。
“嗬——”延陵君聞言,卻是忽而有些不自在的眼唇幹笑了一聲掩飾過去。
女子看著他,眼底眉梢的笑意維持不變,這才說道:“南方起了戰事,父王他不放心,就提前把我叫回來了,回來已經有一點時間了。”
“是嗎?睿王妃的病可是好些了?”延陵君問道。
“母妃的身體一直都是那樣,時好時壞的,說起來還得要謝謝延陵大人當初給的指點,去南方的溫泉莊子上將養了一陣子,我母妃的氣色看著的確是好多了,氣短的毛病發作起來也不再那麼頻繁了。”女子道,麵有感激,卻把那種情緒維持的極好,並不見看點的刻意,“哪日大人得空,是否可以再抽空去我們府上走一趟,再替我母妃看看?”
“好!”延陵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