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我來曆不明,你還要我嗎?(3 / 3)

褚琪炎的心裏的確是有很多的話想說,但也本身就苦於無法說出口,被她這麼直接一堵倒是方便,所有那些話就都被她給擋了回去。

褚琪楓往前挪了一步,隨後卻又頓住了步子,沒有走近她身邊。

那一刻,他突然很怕離的近了,會在她身上嗅到屬於別人的氣息。

再一想到方才自己在窗口看到的那一幕,他的心情就更顯煩躁。

深吸一口氣暫時穩定了情緒,褚琪炎隻做若無其事的開口道:“褚易簡今夜的舉動成全了你也成就我了,朝中局勢馬上就要大動了,這些不需要我多言,你都十分清楚。今夜之後,你我之間就再不能心平氣和的這樣見麵了。潯陽,我現在隻問你一句話,你是真的不準備回頭嗎?”

這些年他隱忍至深,終於等來了褚易簡給出這個機會。

若說是以前他都是隱在幕後看著別人鬥,那麼今夜之後,這朝堂之上,普天下之,就會成為他的舞台。

不需要再韜光養晦,皇帝的縱容,會給他足夠的資本,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爭去搶!

但同時,這也意味著,他和東宮,和褚潯陽都要完全的對立起來了。

褚潯陽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也知道自己今天約她來此也是多此一舉,可冥冥之中就是不甘心,就是想要再見她一麵,聽她親口說一句話。

“還能回頭嗎?”褚潯陽笑道,迎著他的視線,咄咄逼人的反問道:“誰要回頭?是你?還是我?還能回頭嗎?死人恩怨可以一筆抹掉,血海深仇又該如何化解?”

褚琪炎的眉頭皺起,自是聽出了她這話裏有話。

直覺上,他的心中便是隱隱生出一種不安的預感,麵上卻分毫情緒也不顯露,隻就麵無表情的涼涼道:“血海深仇?你和我之間?什麼時候?”

“去年九月,楚州!”褚潯陽道,每一個字的咬音都是清晰之中透著凜冽。

褚琪炎一窒,那一瞬間的感覺,就像是秋風從空曠的原野上掃過,不過眨眼的功夫,眼前本該花紅柳綠的天地就在那一瞬間凋敝枯萎成了滿地殘黃的蕭索狼藉。

那件事,當初事發的時候他就隱隱已經開始覺得不對。

隻是後麵整個東宮,所有人都不顯山不露水,即便從褚潯陽開始,他們兩家人之間就在這短短一年的世間之內完全堆壘了起來——

可是褚潯陽做的太明顯,所有人都以為這一切不過就是因為她和褚靈韻之間的爭端引發,然後才會愈演愈烈,直至如今,到了完全無法收拾的地步。

卻原來,還是他把事情想的簡單了。

是啊,她那麼心機城府都拔尖兒的一個人,就算是褚靈韻故意挑釁,她若不是有意縱容順水推舟,又何至於會因為兩個小女子之間的一點矛盾而把兩家的關係就推到了這樣水火不容的地步?

所以根本就是從很久以前,她就已經將他視為死敵,視為仇人。

褚易民被廢,褚靈韻身死,這些都不是偶然,而是必然,是在她一場場精心布局之下所取得的必然的戰果。

到了這會兒,再想想自己今天找她過來的初衷,褚琪炎自己都覺得滑稽。

“哈——”他閉了眼,在身後死死的捏著拳頭笑了一聲出來,然後重新再睜開眼看向那少女的時候,眼中神色已經恢複如初,一片冷然道:“這麼說來,你打定了主意已定要和我為敵的初衷就全都是因為褚琪楓了?”

“他是我哥哥!”褚潯陽聞言,就像是聽了笑話一樣不可思議的笑了起來,“難道這樣的理由還不夠嗎?當初在你要設計暗算他的時候不也就打定了主意是要和我們東宮一門死磕到底的嗎?難不成你會告訴我你的初衷已然改變?”

褚潯陽說著,也不等褚琪炎回答就已經肯定的搖頭,“不!你是初衷永遠也不會改變,而我——更不會!我們的立場——”

她說著,就又是揚眉一笑。

那一笑絢爛至極,看的對麵的褚琪炎眉頭一皺,下意識的失神。

然則就在這本是最旖旎的風光之下,卻是驟然殺機四起,褚潯陽突然猛地一拍桌子。

桌上的筷子筒被震離桌麵,她又當機立斷的橫臂一掃。

幾十根竹筷紛亂而起,光影交雜間,褚琪炎就隻見她眼中有銳利森冷的鋒芒一閃,然後手掌一翻一推,便將滿是亂飛的那些竹筷當中角度最恰當的兩支精準無誤的一掌推出,直取他雙目。

她出手的動作穩準狠!

但這筷子畢竟不是暗器,要多付一般的市井無賴,想要取其性命不在話下,可——

要搬到褚琪炎的麵前,就有點班門弄斧了。

褚琪炎隻在亂影紛飛中望定了她,眼見著兩根竹筷呼嘯而至,帶起淒厲的風聲。

他不動不容,隻是靜默的感受著這空氣裏冰冷四伏的殺機。

褚潯陽麵色坦然的與他對望,不避不讓。

直至兩根竹筷迫近他麵門的瞬間褚琪炎才驟然出手,一把穩穩地將其抓握在手。

因為褚潯陽出手太狠,灌注在上麵的力道太大,筷子落入它手,尾端還震顫不止,發出嗡嗡的嘶鳴聲。

褚潯陽沒有這樣傷他的能力,可卻用這樣的方式,鮮明而決絕的對他表明了態度——

她要殺他的心,是真的!

眼見著褚琪炎避了開去,褚潯陽也不失望,隻就莞爾一笑,就抖了抖裙子起身,一聲不響的轉身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褚琪炎手裏還保持著半空抓握那兩根筷子是姿勢,他強迫自己沒有追著她的背影去看,而是狠狠的閉了眼,冷聲道:“很好!潯陽你記著,今日,是我得這一次你對我親手揮刀的契機,也是你給我一個正式與你成敵的借口,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對你手下留情!”

“這自然是很好的!”褚潯陽的聲音輕快,猶且帶著愉悅的笑聲,腳下步子不停,裙裾翻飛,翩翩然已經飄離了視線之外。

褚琪炎站在那裏,許久,忽而唇角揚起,展露一抹複雜至極的笑容。

憑什麼那皇位就給該是褚琪楓的?在皇權路上,他從來就不可能回頭,可是眼前的這一步路走下去——

褚潯陽也再不會回頭了!

半晌,他重新睜開眼。

鬆手,手心裏無數細碎的木粉伴隨四截斷筷落地。

褚琪炎冷笑了一聲,然後一撩袍角,踩著褚潯陽方才離去的那條路,也是一轉身大步的離開。

*

褚潯陽從樓上下來,抬頭隻見門口停了延陵君的馬卻未見其人,心知他可能是有什麼急事先走了,心裏頓時就有幾分不痛快,嘀咕了一句,就悶頭往外走。

一腳剛跨過門口,便是腳下一輕,驟然被人一把攔腰抱了起來。

落入熟悉的懷抱中,心裏方才那一瞬間的失落就仿佛隻是幻覺。

延陵君抱了她就直接上馬離開。

褚潯陽回頭勾了他的脖子,揚眉笑道:“你不是走了嗎?”

“怎麼會?”延陵君道,像是後麵有鬼在追一樣,連著狠抽了數下馬股,急匆匆的往前奔去,一麵才戲謔道:“是你巴不得我早走吧?我可不放心把你和他放在一處!”

褚琪炎的事褚潯陽也不想解釋,明顯的就隻會7越描越黑,於是就把頭往他懷裏一埋裝死。

延陵君隻送她到東宮的巷子口就放了她下馬,坐在馬背上彎身下來替她整理了一下衣物,道:“我就不送你進去了,你父親身上的毒要緊,我先回去配藥,白天再過來。”

“嗯!”褚潯陽點頭,囑咐道:“那你路上小心點兒。”

延陵君笑笑,卻是沒應,隻就趴在馬鞍上,扯著笑容看她,“還有呢?”

“有什麼?快走吧!”褚潯陽知道他又在存心逗自己,就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嗬——”延陵君一笑,這才不緊不慢的直起身子。

褚潯陽歪著腦袋看他,想了想,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招招手道:“哎!”

“嗯?”延陵君挑眉,稍稍傾身地給她一個詢問的眼神。

褚潯陽就借著那上前一步的便利,腳尖一踮,湊上去,用柔軟的唇瓣輕輕的碰了下他的唇。

突如其來的觸感,讓馬背上的延陵君瞬時一愣,眼睛瞪得老大。

他在馬上,她在馬下。

淺淺一吻,落在了誰的心湖之上,開一朵旖旎的花。

目光一碰,她緩緩退開,偏了腦袋綻放一抹清甜的笑。

巷子裏的光線有些暗,那少女踽踽獨行的背影卻依舊清晰明澈。

“芯寶!”

延陵君高坐在馬上未動,突然揚聲喚她。

褚潯陽止步,回頭,遙遙遞給她一個詢問的眼神。

延陵君手中馬鞭的鞭尾緩緩敲擊著掌心,笑的慵懶,“明日一早,我讓師伯登門提親可好?”

笑意緩緩流淌在眼眸之內,比夜色更柔軟。

褚潯陽抿抿唇,隻想了一下就用力的點點頭,“嗯!”

一個字,清晰而肯定。

那一刻,延陵君一直懸在半空的心才緩慢沉穩的落了回去。

粲然一笑,眉目生花!

“等我!”他道。

“等你!”她應。

褚潯陽笑笑,再轉身的時候步調隱約可辨似是又輕快了幾分。

月清如許。

空巷中有人駐馬街頭,笑看一世繁華。

夜涼如水。

高樓上有人抬手遮目,歎這一世蒼涼。

“世子——”李林有些擔憂的開口。

“走吧!”褚琪炎重新垂下手臂,臉上神色還是如往常般平靜的近乎冷酷,衣袂一閃轉身踩著身後狹窄逼仄的陳舊樓梯隱沒了蹤影。

褚潯陽,應該謝謝你幫我下了決心也做了決定,既然你我之間的立場已然天定,那麼——

就這樣吧!

*

一夜安枕,一夜好夢。

皇帝的禦書房內燈火通明,次日黎明時分,數萬禦林軍傾巢而出,手持明黃聖旨將整座東宮團團圍困。

西越光帝一十七年秋,一宗震驚天下的前朝餘孽案風聲忽至,以雷霆之勢瞬息席卷了整個朝堂後宮。

黎明。未至。

永夜。未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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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雖然沒有楓葉,但是那個馬上kiss的封麵特效我還是滿足你們一下,算是個意思吧,嘿嘿~

第二卷終,這一章各種感情糾葛,寫的我都糾結死了,憋出來的隻有這麼多,不多說了,明天開始第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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