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陵君見狀,心裏不由的更加重視起來道:“到底什麼事?你我之間,還有什麼是需要忌諱的嗎?”
“那倒是不——”蘇逸道,重新把視線移到他的臉上,這才下定了決心開口道:“君玉,據我說知,你朝中的那位二皇子殿下最近也一直都滯留在京城之內,對這個人——你的印象怎樣?”
“嗯?”延陵君一愣,眉心就不由皺的更緊。
他的心思一向活絡,卻也怎麼都想不到蘇逸奔襲千裏而來,會是衝著那個人前低調,連存在感都很低的風啟的。
“怎麼突然提起他了?”延陵君道,隨手把玩著手裏馬鞭,臉上神情卻是冷的,“前兩天他意外受傷,我親手替他把的脈,縱使他的頭腦再如何的精明靈活,但是陳年舊屙,他的身體狀況,也絕對不會允許他登上那個位子的。”
他早就絕對風啟這人不簡單了,但那人的身體早年受損,又沒有及時調理根治,隱患嚴重,就算能夠磕磕絆絆的生存下去,也是注定擔當不起一國之君的重任的,哪怕是他有意展露頭角,得到崇明帝的認可,崇明帝心中最合適的繼承人也隻會是風連晟。
這一點,毋庸置疑!
當然,就目前風啟的種種表現來看,他確乎也根本就沒有拔得頭籌的野心和打算。
“如果是這樣,那就更奇怪了!”蘇逸深吸一口氣,又綿長的吐出,看著延陵君的側臉,直言道:“我就不和你繞彎子了,我之所以會馬不停蹄的趕過來見你,其實是因為最近剛剛得到了一些線索,很久之前的那件事,我想你的心裏應該也還有印象……”
蘇逸言簡意賅的將事情的原委說了。
延陵君握著馬鞭的手指驟然一緊。
他的麵容冷肅,鮮見的不帶任何表情,目光則是深沉晦暗,盯著地麵上原地踟躕的馬蹄,半晌,才聲音沒什麼平仄起伏開口道:“你是說——那件事是他所為?”
“至少就我手中目前掌握的資料——是這樣的!”蘇逸道,也是神色凝重,一籌莫展,“我隻是想不通他之所以會那樣做的理由,又怕來信問你,文字間的意思會有偏差,這才親自過來確認的。我本來是想,如果他也有心角逐皇位的話,那麼他當初操縱策劃那件事的目的,就極有可能和他圖謀的大事有關,隻不過後來因為褚潯陽的介入而叫他的計劃出現偏差,這才沒有更明顯的繼續下去。可是如果真的如你方才所言,他根本就無心皇位,那我就更想不通了,他幾經周折策動了那樣一件事,到底能得什麼好處?”
話雖這樣說,但是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他就已經就著各種可能都做了詳細周密集的設想,顯然心裏已經有了方向。
蘇逸說著,刻意停頓片刻,深深的看了延陵君一眼,“君玉,如果那件事的本身就和政局無關,那我左思右想,當時可以算是直接受到牽連影響的就是——”
延陵君沒等他說完就驟然抬頭,目光又追向了巷子裏麵,彼時剛好褚潯陽的馬車拐過街角,消失了蹤影。
“你是說,他的初衷——和芯寶有關?”延陵君道,雖然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冷靜自持,卻唯有他自己知道,這每一個字吐出來,都要經過多大的毅力壓製,才沒叫自己反應出明顯的情緒來!
那件事,畢竟是過去的太久的,蘇逸根據種種跡象揣測會和褚潯陽有關,但畢竟中間也是隔了幾重的,並沒有直接的證據。
但如果風啟的所作所為真的就隻能用那一個理由來解釋——
那麼之前叫他百思不解的“示好”——
似乎也可以找出緣由了!
哪怕風啟給出的理由是要袒護風連晟的,但其實對他那天的說辭,他是一個字都不信的,反而——
如果說他那天從行宮執意與他們同行,是為了出麵替褚潯陽擋下那一劫的——
這個解釋,就有說服力的多了!
可是——
為什麼?
如果說上回刺客事件發生的時候,他們雙方之間已經可以勉強算作相識了,但之前的那件事,發生的甚至是在自己和褚潯陽相識以前的!
從常理上講,風啟和褚潯陽,一個常年不離封地,一個遠居西越都城,根本就可能有任何的交集,最起碼從褚潯陽對待風啟的態度上看,她對風啟這人是絕對沒有一絲一毫的舊印象的。
可是風啟——
如果他曾機緣巧合的和褚潯陽有過一麵之緣並且就此牢記不忘——
好像也根本就找不出能構成這種偶然的任何線索和跡象。
“看來褚潯陽也沒對你提過此事——”蘇逸隻看他的表情,就心裏有數,“方才我也是怕當著她的麵道出會有不妥,不過既然你也沒有頭緒,那是不是還是當麵問問她?或許會有線索也——”
“不!”延陵君想也不想的就立刻抬手否決了她的提議,“這件事,你暫時先不要對她提,稍後我會自己處理的!”
“那好吧!”橫豎不管的南華的政局還是褚潯陽的私事都和他扯不上關係,蘇逸也不強求,從善如流的點點頭,“不是說榮世子遇襲,可能會有危險嗎?事不宜遲,我們還是趕緊趕過去看看吧!”
“嗯!”延陵君飛快的收攝心神,策馬出了巷子。
他雖然相信自己的父親有自保的能力,但是褚潯陽收到的密信所傳達的信息卻太籠統了,具體情況還得要趕過去看了才能知道。
兩人一路穿街過巷,打馬前行,再無言語交談,一直到出了城門,延陵君才又突然想起來什麼,開口問道:“對了,之前你不是一直駐守北疆,在和那些關外蠻子周旋嗎?現在突然跑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