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匆匆跟進來,忙請罪道:“娘娘,奴婢攔不住她。“
雲伶搖頭,許夫人怎麼也是官家夫人,雖沒有誥命,但也並非楓葉能夠冒犯的。
許夫人衝進來吼的那番話卻不能無視,她眯了眯眼,氣勢淩然:“許夫人,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許夫人冷笑一聲:“伶妃娘娘切莫裝模作樣,方才臣婦聽得清清楚楚,你道要折磨我女兒,這般恐嚇,你存的什麼心?“
雲伶淡淡一笑:“許夫人,切記注意措辭,本妃到底是皇上的妃子,你無誥命在身,又得本妃旨意方才進宮,卻對本妃出言不遜,這後果你可承受的起?“
她好似隨口一說,與人家常,許夫人卻是一愣,遲疑問道:“你讓我進宮的?”
難道不是老爺跪在宮門外,打動了皇上嗎?
“嗬。”雲伶輕笑一聲,其中夾雜著冷漠和嘲諷,她道:“夫人,若不是本妃去了禦書房,隻怕許太保跪到死,你也無法進宮。”
見許夫人一臉震驚和懷疑,雲伶便知道她在懷疑自己的動機,不禁心中冷笑,許家人真是一如既往,不懂感恩。
雖然她的確不是出自好心,但許夫人這般態度,著實也叫人覺得不舒服。
許夫人驚疑不定,心下琢磨著如何收場,忽聽懷中的女兒低聲呢喃:“是她……雲伶、皇後回來複仇了……”
許夫人麵色驟然一變,許家與雲家的糾葛,她清楚的很,可前皇後已經死了,若說她又活著,許夫人絕不信。
這等怪力亂神的事,也無人會相信,至於女兒如何說這話,她需再問問,但眼下卻不能與伶妃硬碰硬。
想罷,許夫人也是能屈能伸,一改方才的警惕和質問,柔和了語氣,恭敬道:“伶妃娘娘恕罪,臣婦愛女心切,出言不遜頂撞了娘娘,望娘娘別與臣婦計較。“
這許夫人倒是懂得識時務,雲伶冷笑一聲,拂袖便要離去,隻扔下一句話:“既然許夫人來了,貴妃便交給你了,若以後再有問題,可別道本妃害她。“
許夫人麵色一變,呐呐無言。
走出殿外,雲伶就見前方一個小太監連滾帶爬的往這邊跑,頓時皺眉,這小太監是宣政殿的看門太監。
“娘娘,娘娘不好了!”小太監衝過來張口就是這句。
楓葉皺眉訓斥:“混說什麼?娘娘好好的,怎麼就不好了。”
宣政殿的奴才也不能這般冒犯娘娘。
正心中不滿,忽而又見小太監咽了咽口水,似是喘勻了氣,呼哧帶喘的道:“娘娘,是皇上!皇上……在禦書房吐血昏迷,昏迷之中還一直念叨您,九裏公公讓奴才來找您!”
楓葉第一反應是去看娘娘,就見雲伶麵色一變,身子晃了晃,她忙扶住,驚呼道:“娘娘!”
雲伶深吸了一口氣,揮開楓葉的手,站穩了身子,率先一步去了宣政殿。
小太監與楓葉二人急忙跟上。
一路上雲伶的心裏亂糟糟的,怎麼會昏迷,不是隨身攜帶藥丸,難道是藥丸吃沒了?
又或者那診冊子是假的,他根本就是病重,卻不肯叫人知道!
胡思亂想中,到了宣政殿,院正和幾名禦醫守在床前,嘰嘰咕咕的議論著。
九裏站在一旁,愁眉苦臉,雲伶便問他:“怎麼回事?怎麼突然昏倒了?”
她麵色凝重冷厲,九裏想到方才的場景,還覺得心裏一陣陣發慌:“先前皇上處理奏折,弄完了與奴才說要去鳳安宮陪您用膳,話還沒說完就吐了一口血,把奴才嚇壞了,然後就見皇上暈倒了。“
禦醫這會也看到了她,忙讓開空隙,雲伶緩步上前,站在床邊,耳邊能夠聽到,他緊閉雙眼,處於昏迷中,卻喃喃自語:“伶兒……皇後……”
雲伶抿緊唇,定定的看了他一會,轉頭冷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禦醫們呼啦啦跪了下去,隻覺心頭壓力甚大,麵麵相覷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院正倒是歎息一聲,擔憂道:“皇上舊疾在身,而今操勞過度,犯一次便於壽命減短一些,老臣已竭盡全力。”
雲伶從來沒想過,會有人告訴她,這個男人壽命會越來越短,不是有句話說,禍害遺千年,這樣聰明狠辣的景南潯,怎會短命?
“他的壽命……還有多少?”雲伶開口,卻發覺嗓子幹澀,已然嘶啞,難聽至極。
院正沉默半晌,終道:“……十年,若調理得當,否則……”
隻會更短,未盡之意,九裏聽懂了,雲伶也聽的明白,寢宮內,陷入一陣沉默,氣氛壓抑而凝重。
不知過去多久,雲伶平複了心頭莫名翻湧的情緒,聲音很輕的問:“幾時能醒?”
“不知,要看皇上。”院正的目光落在龍床上安靜沉睡的帝王,他也恨自己學藝不精,以至於如今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