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久久未曾散去,雲伶身子有些麻了,情緒的波動終究散去,一切回歸平靜。

她抬起手剛要接觸到他的後背,想要開口,卻見他渾身一震,僵硬著抬起頭看她,有些不可置信:“伶兒?”

她是慕爾暖,而非前世皇後,莫非他方才一直未曾清醒?雲伶蹙眉,目光中充滿了探究。

他的唇瓣顫抖了下,眼中翻湧的情緒再激烈的湧動中平息,未曾解釋那句脫口而出的話,緩緩吐了一口鬱氣:“愛妃……你還在朕身邊,真好。”

他低聲說完,再度埋頭在她頸邊,擁抱她的大手有些顫抖,頗有種失而複得的驚喜。

天知道,方才的夢,真實的讓他絕望。

雲伶的手僵硬在距離他的後背一掌遠的地方,眸光閃爍間,終究放在了寬厚猶有些顫抖的後背。

她心中對這一切,似乎平靜又麻木,然開口卻是柔和,叫人如沐春風:“皇上,可是做噩夢了?”

景南潯埋著頭,嗅著她若有若無的香氣,應了一聲,聲音有些悶悶的。

雲伶拍了拍他的後背,動作輕柔無比,語氣更是溫柔著安撫他:“別怕,夢都是反的,夢裏的都不會發生。”

然目光中,卻是冰冷而平靜。

景南潯心口悶痛悶痛的,不想說話,便點頭應下,免得嚇到了她。

即便到了這會兒,他依舊關心的是她。

“皇上,您的身體?”她突然問。

景南潯一僵,語氣中有些緊張道:“九裏都告訴你了?”

雲伶沉默,並未回答。

他想著警告過九裏,他應當是不敢說的,便鬆了口氣安撫她:“無事,你莫擔心。”

與其說出來,讓她跟著擔心,不如不說。

雖然……他也不確定,她是否會為他而憂心。

雲伶未再問下去,隻是心口終究有些沉甸甸的,輕輕推開他,麵對他疑惑不安的視線,輕聲解釋:“皇上躺下休息吧,等你好了,還要陪臣妾去看月色。”

景南潯雖不舍懷中溫熱,但她難得的關心,終無法拒絕,乖乖的躺下,雲伶為他蓋好被子。

一個安靜的躺著,一個安靜的坐,無論心中如何,至少這一刻,他們之間是溫馨而靜謐的。

“娘娘……”九裏小聲的喚。

雲伶聞聲望去,見他進來了,便道:“皇上醒了,估摸著會餓,你去準備點吃食。”

九裏驚喜的看過去,見皇上果然醒了,正冷眼瞪他,略略一想,便明白皇上嫌棄他進來打擾,不由得心裏苦澀,他也不想來,這不是明月閣的事。

他瞧著伶妃娘娘對明月閣還挺上心,不敢隱瞞。

“娘娘,奴才會準備的,隻是明月閣那頭來人了,說是貴妃出了點事。”

雲伶頓時蹙眉,回頭忘了一眼景南潯,與他的視線對了個正著,他唇角略略勾起,一副滿足的樣子。

“皇上,臣妾過去一趟。”

景南潯不舍她離去,可卻沒有挽留,體貼的道:“去吧,我等你回來。”

雲伶點頭,給他掖了掖被角,這才離開。

出了殿外,雲伶未問,楓葉便如實稟告:“貴妃見紅,似有小產症狀,奴婢留在這等娘娘,將留守鳳安宮的桃葉叫了出來,她跟著禦醫去了明月閣。”

桃葉是剛提攜不久的宮女,辦事膽大細心,雲伶對她很滿意,點頭道:“你去太醫院,要一碗安胎藥來。”

話音剛落,楓葉便道:“娘娘,奴婢已經要了。”

雲伶訝異的看了她一眼,這才瞧見她身後宮婢端著的藥,讚賞道:“辦的不錯,走吧。”

到了明月閣,雲伶方要進去,卻發現許夫人帶著宮婢站在門口,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兒,頓時挑眉道:“許夫人這是何意?”

許夫人謙卑一笑,瞧了一眼她身後,宮女端著托盤,上麵是泛著熱氣的藥碗,拒絕之意明顯:“娘娘費心了,不過貴妃已經大好,這湯藥用不上了。”

雲伶隻覺得好笑,她不過離開一會,這許夫人就想將她拒之門外,真真是反客為主了。

然沒得閑工夫與她推來讓去,雲伶直接對楓葉擺了擺手。

楓葉機靈,一瞬間便明白娘娘的意思,笑眯眯道:“許夫人,奴婢冒犯了。”

率著身後的宮女們,將許夫人連同那四個明月閣的宮婢推到了一邊。

當然她的力道可以說很輕柔,隻是宮婢們本就不敢得罪伶妃,半推半就,許夫人一個女子自然擋不住,楓葉這一番動作,不費絲毫力氣。

許夫人反應過來,已經是望著雲伶的背影,氣的咬牙切齒,這伶妃真真是囂張至極!

待她追去殿內,雲伶指揮著兩個宮女按住了見到她就激動的許夢瑤,桃葉捏嘴,楓葉將藥灌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