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明月閣時,天色已經暗下,雲伶本想回鳳安宮。
忽而想到病中的景南潯,猶豫了片刻,終是放心不下,回宮收拾了幾套衣裳。
帶著楓葉與桃葉,乘著夜色去了宣政殿。
九裏方從殿內出來,便見到她,頓時有些意外,手忙腳亂得躬身道:“奴才給娘娘請安。”
“起吧。”雲伶頷首,望了一眼殿內,問道:“皇上如何?”
“用了藥,這會兒已經睡了。”九裏小心翼翼地瞧她,見娘娘抬步進殿,忙跟在身後。
雲伶行至床邊,默默看了一會,見他睡得安穩,臉色也不複之前的蒼白,有了些許紅潤,才抬步走至門外。
偏頭吩咐道:“收拾一下偏殿,本妃要留下,照顧皇上。”
九裏聞言,訝異了一瞬,忙應下:“娘娘稍等,奴才這就去辦。”
雲伶行至偏殿時,九裏已經率著宮人忙前忙後,被褥換了新的,又點了蠟燭,頓時亮如白晝。
她坐在椅子上等著眾人忙完,一轉頭就見桃葉麵色凝重地從外頭進來,與楓葉附耳低語一番。
楓葉皺了皺眉,這會不適宜稟報,便焦急地等著。
待九裏收拾妥當,率著眾人下去後,她才疾步上前,壓低聲音道:“娘娘,許夫人要調查貴妃的吃食和物件。”
雲伶挑眉,沉吟片刻,吩咐道:“你去處理一下,千萬不能叫許夫人察覺麗昭儀做的事,細節處理幹淨。”
楓葉應聲,轉身疾步出了殿。
片刻後,楓葉回來了,衝雲伶點點頭,雲伶這才放下心,洗漱後上了床榻,一夜無夢。
翌日,她早早起來,來到主殿,叫楓葉備了水,靜靜得等他醒來。
景南潯睜開眼,瞧見雲伶時,險些以為是做夢,仔仔細細瞧了一眼,驚訝道:“愛妃,你怎在這?”
雲伶身著嫩綠色衣衫,轉身從水盆中撈起汗巾,坐在床邊,為他擦拭臉龐和修長的手。
一邊解釋道:“皇上一日未好,臣妾便住在這一日。”
景南潯一聽此言,頓感驚喜萬分,握住她的柔荑,連同汗巾握在手裏,急聲問道:“真的?那朕一直不好也沒關係,隻要愛妃能一直陪著朕。”
雲伶身子一僵,不著痕跡地抽回了手,將汗巾放回水盆,示意九裏擺膳。
景南潯目光灼熱地望著她,直到湯匙放在手中,握著冰涼的物件,這才反應過來,忍不住低眸一笑。
“用膳吧。”雲伶垂眸,斂著神色,不與他對視。
景南潯眉宇間帶了笑意,她能來照顧他,已是十分滿足。
許是心情好,他還多用了一碗粥。
用過早膳,他便開始處理政事,奏折已經從禦書房轉到了寢宮內。
怕雲伶覺得無聊,他柔聲道:“愛妃可以出去走走,待朕忙完了,再陪你。”
雲伶應下,待在殿內,時不時被他用溫柔的目光注視,真覺得如坐針氈。
出了殿門,楓葉在一旁偷笑,被雲伶瞪了一眼,撇撇嘴不敢再笑。
雲伶深吸一口氣,回眸望了一眼殿內,恰好那人也將目光投過來,眸子裏的炙熱幾乎灼傷人。
頓時一怔,垂下眸,轉過身子不再看他。
這一住便是三日,兩人每日一同用膳,景南潯對她更是深情相待,柔情似水。
有好幾次都叫她恍惚間覺得,兩人回到了前世。
雖有些不自在,倒也逐漸習慣,隨著他日漸康複,政務就越來越多,雲伶覺得應該用不著自己了,便決定回鳳安宮。
是夜,用過晚膳後,她剛要開口,便見九裏邁步進殿,躬身道:“皇上,孫大人求見。”
景南潯道:“讓他進來吧。”
關於政事,雲伶就想回避,輕聲道:“皇上,臣妾先出去走走,消消食。”
景南潯本想留下她,可雲伶目光堅定,有些無力地擺擺手:“也好,早些回來。”
待雲伶出去,九裏才將孫大人請了進來,
孫大人一撩衣擺,單膝跪地:“臣參見皇上。”
景南潯抬手,示意他起來,問道:“說吧,找到寧遠將軍了嗎?”
“回皇上,將軍已經回營……”
後麵的話,雲伶越走越遠,沒有聽清,帶著桃葉出了宣政殿,楓葉從遠處行來,欲言又止:“娘娘……”
雲伶心領神會,知她有事要說,轉身和楓葉進了偏殿,留桃葉在門口守著。
楓葉遞上信件,雲伶接過來打開細細的看,正是林文的字跡。
信上說:已經找到寧遠將軍,並且與被俘虜的將軍裏應外合,除掉了突厥人的首領。
寧遠將軍回到軍營後,許恒試圖冒領軍功,幸好常廣及時收到消息,壓下了許恒送回京的信件。
又一道命令送出去,收買許恒的心腹,準備收集他與外敵私通,試圖埋伏寧遠將軍的往來信件,還有以往冒領軍功的證據。
隻要其中有一樣被送上京中,皇上必定大怒,屆時許太保也無法袒護許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