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年收回目光看向諾婭,淡淡的道:“養料。”
一直在跟自家兒子打眼色說‘我是你媽啊’的夜媽媽頓時岔了一口氣,葉爸爸連忙幫她順氣——這哪裏是順氣,根本就直接人工呼吸了。
這絕對不是他老爹老娘。
夜寒焰矜持的拿起杯子喝茶,尊貴動人的當做沒看到對麵那兩人。
“……養料?”諾婭有些怔住,忽的想到了什麼,眉頭微蹙,“你想把薩蒂帕帕落家族融入巴洛克王國?”
其他人都驚了,這不是搞反了麼?怎麼說也該是巴洛克王國融入薩蒂帕帕落家族啊。
“有什麼不可以?”
諾婭皺著眉頭,看了眼她曾經的守護者和騎士們,斯蒂芬爹出聲了,“原因。”
《薩蒂帕帕落法典》並沒有要求繼承人一定要把她的勢力融入薩蒂帕帕落,也沒有明確不允許薩蒂帕帕落融進那些勢力中,隻是人們下意識的都會把較小的融進較大的東西裏,沒見過把大籃球塞進小棉花裏的,再說,還有一條必須遵守的薩蒂帕帕落的意誌傳承呢。
落年輕輕抿了一口茶,神色平淡,“因為,薩蒂帕帕落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是啊,薩蒂帕帕落融入巴洛克王國之後,這世上便隻有巴洛克王國,沒有薩蒂帕帕落了。
然而落年這句話,就像巨石砸入平靜的湖麵,叫本來還在秀恩愛的夜爸夜媽都驚訝的看向了落年,這是他們第一次正眼看落年,在他們眼裏,自己兒子對她的寵愛和巴洛克王國還不足以讓他們對落年認真關注,因為這世界,天才何其多,強者何其多?他們自己都生了一個了。
諾婭靜靜的看著她,目光幽深,好一會兒道:“第二個問題……”她又驀地噤聲,根本沒有第二個問題了,更沒有第三個了,落年一句話已經堵住了全部了。
這次換落年問了。
“你們做主決定我是否能成為薩蒂帕帕落家族家主?”
“非也。”有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人出聲,“決定這一切的——”
“是戒指。”
薩蒂帕帕落戒指,隻在第一代的時候是完整的,接下來的幾代都是要麼沒有,要麼找不完整,而到了落年這裏,白指和黑指出現了,其中一些假戒也出現了,真戒也已經齊全了。
落年有些驚訝的看向夜寒焰,那些戒指是他找全的?
夜寒焰沒說話,高貴矜持的喝茶。
正在找什麼的斯蒂芬白出聲了,“真無恥,明明也有我一份的,你想獨占功勞嗎?夜小焰大叔。”
夜寒焰眼中一厲,“你可以叫我爸。”
斯蒂芬爹眼睛一掃,“他爸是我!”
夜媽媽也插嘴,“我們家不要這麼變態的孫子。”
於是斯蒂芬爹和夜媽夜爸瞪起來了。
斯蒂芬白和夜寒焰卻惹了事之後,一個繼續這邊摸摸那邊摸摸,一個斂著眼簾喝茶,長長的睫毛平靜的在眼下投出剪影。
“當薩蒂帕帕落戒指齊聚一堂的時候,就意味著那一代的薩蒂帕帕落家主可以徹底決定家族的生死存亡。”熙哀抬起頭道,他雙腿上放著一本暗紅色書封的書,上麵印著金色的古文字,那是薩蒂帕帕落法典。
而且,因為在場的人都不是像審判一族那些思想迂腐妄圖靠著薩蒂帕帕落家族一輩子的人,他們自然也看得開,薩蒂帕帕落家族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因為除掉審判一族之後,再也沒有那個家族是需要靠著她存活的了。
當年薩蒂帕帕落家族成立,一是各族們感謝那兩位不希望她們發生分裂離開,二是把力量寄存在它那裏,到時候逐漸的反饋給未來他們自家的發展,根據那兩位的占卜預知,當薩蒂帕帕落戒指再一次集齊的時候,便是她們該徹底落幕的時候了。
一次錯位時空,一對誤入異世的姐妹,她們打造下來的傳奇,總要有人來終結。
正是嚴肅的時刻,原本綠樹環繞的立體圖形忽的發生了改變,變成了夏威夷海灘,比基尼美女和泳褲猛男晃來晃去的場景,看著美女的大胸從自己腦袋上擠過,臥槽,熙哀流鼻血窒息了!
一雙雙眼睛掃向了終於找到了操控器對自己所做的改變很滿意的斯蒂芬白,那廝卻抱著雙臂光明正大的欣賞著一個個沉甸甸的掛在胸前的胸器,淺灰色的眼眸彎彎的,不知道在開心什麼。
他覺得,好像還是落年的胸比較好看,比較讓人有想捏一捏的衝動。
飛船不知道飛行了多久,終於落地了。
薩蒂帕帕落家族很清晰的把什麼叫“富得流油”給展現出來!這就像一個藏在亂世之中的世外桃源,有山有水,有金碧輝煌的大城堡和金礦鑽礦,資源豐富到連夜寒焰和斯蒂芬白都咋舌了一下,這富的哪裏是流油啊,分明是流血啊!這裏一顆大鑽都能砸死一個人。
而且讓人驚訝的是,這座島上竟然是有居民的,而且是原住民,好幾代以來一直都生活在這裏,這裏有草原,他們養牛羊,種樹種糧食,要什麼有什麼,他們每一個人都會成為一段時間的薩蒂帕帕落禁衛軍,守護著這座島嶼,這個古老的家族。
就像童話故事裏的一個國家,落年站在城牆上後,便意味著她是國王,真正的國王。
“這裏的每一顆鑽每一棵樹每一個人,都是你的。還有薩蒂帕帕落城堡地下有許多的武器和科學家,他們在必要時刻監控著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全息影像圖便是從這邊傳過來的,還有薩蒂帕帕落家族在撒哈拉的油礦……”熙哀拿著很長很長的卷軸在跟落年念,落年坐在大大的王椅上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後麵平靜再後麵的麻木後,終於開始打瞌睡了。
寬敞華麗的不像話的大廳,大塊的紅地毯鋪著,而王位下也就放著幾個沙發,顯得單調空曠。
斯蒂芬白和夜寒焰作為守護者在下麵跟著聽,其他人早就因為這報告太長太長而滾到樓上去睡覺了。
“落落。”見落年快要把腦袋磕在扶手上了,夜寒焰站起身走上階梯想要把人帶上去睡覺,這玩意兒,晚點直接用看的不行麼?
哪知,落年被這一叫,忽的就觸電般的醒了,一把搶過熙哀正念得起勁的卷軸,在三雙眼睛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塞進夜寒焰懷裏。
“什麼?”夜寒焰不明所以的拿著卷軸。
“求婚。”落年有點臉紅緊張的道。
嗯,用薩蒂帕帕落家族向這個男人求婚,夠檔次!一個薩蒂帕帕落換一個夜寒焰,值了!
熙哀驚訝的張大嘴巴。
夜寒焰美麗的琥珀色鳳眸倒映著落年的麵容,這一塊空氣都變炙熱了起來。
剛剛下樓準備圍觀的老一輩,腳步一個趔趄,從樓梯上滾下來了。
斯蒂芬白眼眸微眯,淺灰色的眼眸和那張漂亮的臉,危險的沉了。
薩蒂帕帕落家族家大業大,落年要把它一清二白的納入巴洛克王國並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做到的事,審判一族給幹掉了,鑒定一族懂得靠自己去取得想要的東西,但是別忘記了,還有一個守護一族在呢。
薩蒂帕帕落家族錢財實在太多了,光是鑽礦金礦油礦在世界各地便有好幾個,隨隨便便一年就能賺個怎麼揮霍也揮霍不光的錢,守護一族多的是人貪圖那薩蒂帕帕落曾經每年分給他們的利潤,現在落年說要把薩蒂帕帕落納入巴洛克王國,也就是說不需要他們了,薩蒂帕帕落要消失了,他們的錢沒了,落年是想要獨占啊!
他媽就是要獨占你想怎麼的?
落年在這件事處理上,格外的強硬,前所未有的強硬,強硬到那些想要鬧事的人都噤若寒蟬,連聲音都不敢吱一聲了。
審判一族因為薩蒂帕帕落家族的關係,殺了她的綠蟬害死了她的真一,其中還有許多巴洛克王國派出去的殺手和特工,這些都不用償還麼?守護一族沒有放任呢?守護一族他媽就是和審判一族一夥兒的!落年沒殺了他們就已經夠仁慈的了,現在竟然還他媽的想要錢?
落年說,可以,想要錢,用身上的東西來換,兩隻眼睛挖出來,她給一個金礦,雙手雙腳砍掉,她給一個鑽礦,隻要你願意支付,她就給你。這麼多年下來,不過是給口飯給繼承人吃,甚至有一些連繼承人都不需要養每年就能從中得到一大筆錢,竟然還不自知,不知道吃得太胖的豬總是會先被宰掉麼?
而另一邊,那天落年跟夜寒焰求婚,夜寒焰還真答應後,夜爸夜媽高興了,隻是後麵知道落年竟然還有好幾個男人的時候,氣暈了,死活不讓夜寒焰丟了那自尊跟別人共侍一妻,不過後麵夜老太太知道之後,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一副樂見其成的樣子,倒是夜爸夜媽被老太太狠狠的教訓了一頓,老太太威武不解釋,震得兩個人麵紅耳赤,最後幹脆什麼都不管繼續逍遙去了。
動蕩過後,便逐漸趨於平靜,這個平靜指的是當事人,上流社會則因為這突然間上到頂端,淩駕於斯蒂芬家和夜家的巴洛克王國而搞得人心惶惶,生怕三家會打起來,生怕會被影響各種利益,生怕貴族圈大放血,然而一段時間之後,發現他們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巴洛克王國也是按照原本的營業方式在運轉,夜家斯蒂芬家沒有要把巴洛克王國拉下馬的動作,他們才一邊懷疑。一邊鬆了口氣,開始進行各種攀談抱大腿試探。
紅妖館正在重新準備建起,落年等人此時住在一棟新購置的臨時城堡中。
安靜的書房內,白熾燈溫暖而柔和,嬌小的身影坐在偌大的辦工作後麵,她戴著一副小巧的眼鏡,桌上有兩台電腦和一堆的文件,漂亮的紅發被鬆鬆的挽起,她睫毛微斂,在眼下投出脆弱的剪影,神色專注,手上的筆勾勒劃動,筆鋒有些淩厲。
房門被敲了敲,她出聲,柔軟的嗓音中透著幾分清冷,“進。”
“還在忙嗎?”成熟嫵媚的聲音,諾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經淩晨一點多了。
落年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她抬頭,手指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鏡,“有事嗎?”
諾婭在門口站了幾秒,緩緩的邁著步子走了進來,高跟鞋清脆的敲擊著地麵,有些沉。
“我明天離開。”
落年麵無表情的看著她,“請便。”
一個母親,缺席在十九歲的女兒中十九年,如今連女兒婚禮在即也等不及參加呢。
落年心中冷笑,幸好她對她從未有過期盼。
諾婭臉上有幾分遲疑,看著落年神色複雜,好一會兒,她終於下定決心的道:“談一談好嗎?”
落年眼底冰冷,“你想談什麼?”
見落年願意跟她說話,諾婭眼底流露一抹欣喜,她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道:“你沒有問過你父親的事。”
落年怔了下,父親啊……對父親的期待似乎因為曾經有希格勒斯這個養父所以並沒有多少期待呢,不過看諾婭孤身一人回來,那個男人應該不是拋棄她了就是死了吧?
見落年沒有說話,諾婭從胸前拉出一條項鏈,打開,遞給落年,落年接過一看,看到那上麵有一個男人的身影,他穿著白襯衫牛仔褲,隻是這樣看著,便覺得幹淨的像一道風,容貌已經模糊了,但是那身影卻足夠讓人留下好印象。
“看起來就像一個大學生。”即使看不清容貌,也不妨礙落年給出評價。
諾婭接回項鏈聞言微笑著點頭,“是啊,當初和他相遇的時候,我二十五歲,他才十九歲,是常春藤聯盟的一個大學生。”
落年不由得挑眉,似乎被挑起了點興趣,姐弟戀,而且他還是一流名牌大學的大學生呢。諾婭為了這樣一個大學生,拋棄了希格勒斯等曾經深愛著她的人啊。
諾婭眼角露出笑紋,指腹摩擦著相片,眼底一片醉人的溫柔,“也許是因為黑暗太久了,所以變得渴望光明,明明知道可能會害了他,卻還是飛蛾撲火般的愛上了……我瞞著希格勒斯,瞞著斯蒂芬州瞞著夜闌,薩蒂帕帕落家族的擔子從我肩上卸下後,便和所有人斷絕了聯係,隱藏了行蹤到了美國,和他一起生活,也許是我太自私,那時候他還是大二的學生,還沒有步入社會,還不知道成為我的男人可能會遭遇多麼可怕的危險,可是他跟我說,和我在一起他很幸福,因為這句話,我便舍不得了。”
她眼角帶著一抹晶瑩,嘴角卻勾著微笑,帶著細紋,卻依舊顯得幸福美麗,“我離開的時候沒有帶走一分錢,卡裏的錢一分都不能動,一動就會被希格勒斯他們找到,如果被發現,他一定會被殺掉,他家境並不算多富裕,家教也很嚴,要是被發現和一個大他六歲的老女人在一起肯定會被諸多阻撓,所以他一直在半工半讀,努力賺錢養我,我沒過過苦日子,花錢也不知道控製,大手大腳的,有一段時間他不得不瞞著我一天打三份零工,忙得暈頭轉向全身疲憊都不舍得開口讓我省著花。”
“我們在一起第三年,我懷孕了,本來想要打掉的,他才剛要大學畢業,才二十一歲,還是青春熱血的年紀,並不適合成為一個父親,可是他卻說要留下,很執拗的要留下,他說這是我們愛的結晶,他要給小寶貝很多很多的愛,要她一個很幸福溫暖的家,我拗不過他,便留下了。”
“那天,他剛要去參加畢業典禮,剛走我肚子就痛了起來,被房東送去了醫院,我難產,房東太太給他打了一個電話,不知道說了什麼,醫生把手機拿到我耳邊,我聽到他在給我唱歌,很好聽的聲音,很幹淨的歌聲,非常神奇,我在他的歌聲中竟然順利的把你生出來了,我跟他說,生的是女孩,可是突然間,我聽到那邊發生了車子發生碰撞的聲音,我嚇壞了,半天才聽到他在那邊跟我說,‘小寶貝的名字……叫伊蒂雅,對不起,我永遠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