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江嘉豫在嘉興打響的第一戰。
她要一戰成名。
坐在江嘉豫身旁的宋根生感覺到身旁人的氣勢忽然就變得淩厲起來。
而六子的眼神也隨即變得銳利。六子緊緊地盯著周圍的賓客,以防周圍有人做亂。
沈浩還愣在那裏,不知所措。他出生的家庭簡單,一心習字,性格也有幾分孤僻,唯一拿得出手的也隻有一手端莊的字體。
這一次,沈浩肯站出來率先挑戰,也是被身旁的同窗攛掇的,他們都覺著沈浩為人較真,家境不錯。
較真的人不怕輸,若是江嘉豫真能贏,沈浩必將心服口服。
當然,若是江嘉豫敢做小動作,沈浩也不會假意認同,他一定會糾查到底。
“你不用墨?”沈浩再度驚奇地喊出了聲。
瓊林樓的大廳中,竹葉青的香味已經飄散到了三層,飄到了男扮女裝曹姑娘的鼻尖。
文瀚文臉色有些複雜地盯著下方。
同樣,全神貫注關注著江嘉豫的還有曹剛勇和歐陽瓊林。
化酒做墨,自然沒那麼簡單。在開啟酒壇的同時,江嘉豫就已經將袖子中準備好的顏料投入了酒中,一抬一晃,顏料早已劃開。
她的袖子中還藏著許多東西,為的就是今日的滿座皆驚。
六子很有眼色,抄起瓊林樓早已準備好的作畫的白色的綢布攤開在桌子上。
江嘉豫依舊保持著左手拎酒壺,右手抄狼豪筆的瀟灑姿態。
她走向綢布。
狼豪懸空。
在座的所有人都提了一口氣。
“他要寫什麼?”
“他的胳膊好細,真的能有力氣寫完那麼大一副字?別浪費了上好的白綢。”
眾人不知不覺就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唯有宋根生的腦海裏複現出當年青陽客棧中,梁有才不過隨口提了一句,該練字了。五歲的童子便日日懸筆,那滿滿的大字,不過幾日,就已看不出稚嫩的痕跡。
那時候,江嘉豫也曾抱怨,也曾想要躲懶。
在宋根生的印象中,每當江嘉豫轉動眼珠時,梁有才總會涼涼地說一句,
“你不是神童?你生而知之?你必須十分努力,才能讓自己看起來十分容易。”
白色的綢布上,焦炭色的筆尖與綢布接觸。
江嘉豫手腕輕提,而後又重重落下。
“少年俠氣。”
四字落下,挑戰者沈浩倒吸一口涼氣。他沮喪的發現自己已經輸了,字裏行間滿是磅礴的朝氣和自信,他輸在氣度上,他不如。
沈浩心裏認定自己輸了,也不糾結,更加專心地觀察起江嘉豫提筆落字的動作。
竹葉青能寫出墨色已經讓眾人驚奇,而帶著酒香的大作更是充滿了俠義之氣。
“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肝膽洞,毛發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
“好!”
歐陽瓊林率先鼓掌喊道。
“推翹勇,矜豪縱。輕蓋擁,聯飛鞚,鬥城東。轟飲酒壚,春色浮寒甕,吸海垂虹。閑呼鷹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樂匆匆。”
待江嘉豫落下“樂匆匆”三字,瓊林樓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
曹姑娘不懂詩書,她看得出好,連連拍手,但激動中,她更想知道江嘉豫到底寫的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