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總是符合二八定律。
正如這一夜的瓊林樓，大多數的學子一臉驚色的讚歎著白綢上豪情溢出紙麵的半首詞，讚歎江嘉豫是如何瀟灑風流，在留下半幅字跡之後，利落消失於人前的，仿佛神仙留跡於人間之後翩然而去。
然而，有幾人卻是看出了其中的不同尋常。
“哈，阿爹這回不用發愁了。前一陣子那些讀書人在官學衙門鬧騰要免了那位江兄的功名，不許他參加鄉試，可把我家阿爹愁死了。人家好好的讀書，隻因一個從未謀麵的祖宗不許人家科考，陛下也不會讚同這樣的道理。”一個微胖的，穿著布衣的年輕公子攤開了手，輕鬆地放任自己躺在遠離人群的椅子上，坐姿十分不雅。
“小七，你這是在家裏憋狠了吧！小心讓你哥看見你這副模樣。”小七身旁另一個同樣吊兒郎當的公子哥晃著腿調侃道。
小七眨巴了一下眼睛，努了努嘴，“烏鴉嘴，別亂說。我哥那種老學究怎麼會來參加這種文會。他巴不得每分每秒都窩在官學的藏書樓裏麵呢！”
“兄弟我這日子過的實在夠嗆。我覺著我就是投錯胎了。我就應該生在你家裏，富貴膏粱，錦衣玉食。你瞅瞅，我家裏也不是穿不起，可我那死腦筋的阿爹，就偏偏讓我每日粗布衣裳，蘿卜白菜的過日子。那種日子是人過的嘛！”
晃腿的公子，斜著眼笑道，“小七，你這話說的不對。這裏總有一兩個是那種日子裏走出來的，這不，那位江兄不就是其中翹楚。”
小七道，“那不是凡人。我這肉體凡胎，不和別人比。你瞅瞅。”
說著，小七鬼鬼祟祟地朝著身旁一位表情嚴肅的同伴拉開衣袍。
“小七，你幹什麼？我，我可不是那種人。我下個月就要娶妻了。”
被叫做小七的年輕公子翻了個白眼，“我是讓你看我這改造過的衣袍。你這都要娶妻，怎麼還這麼膽小，但不成洞房花燭，還等著新娘子主動幫你寬衣解帶。”
老實的同伴連忙捂住耳朵，“不可說，那等子事兒，怎麼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
說著，老實的同伴和晃腿的公子不約而同的把目光集中在了小七的衣袍上。
“妙，太妙了。”
“是啊，小七，誰想出來的障眼法。”
原來，小七讓同伴們看的是他衣袍的內襯，外麵是粗糙的布料，裏麵卻縫製了一層綢布，穿著貼身舒適，關鍵是不紮眼，符合小七的家規要求，頗有些財不外露的低調意味。
“我那個老學究爹爹和大哥不是不許我大手大腳，還變著法的讓我體驗農戶家的生活。我娘這不是看不下去了，她身旁有個丫鬟有那麼三分機靈，就出了這麼個主意。你們說是不是很有意思！”
看著小七得意洋洋，略微有些欠扁的臉上。
在他們桌子後麵站著發愣的歐陽瓊林一拍手，茅塞頓開。
“妙，太妙了。”
聽到歐陽瓊林的聲音，小七連同身邊兩個夥伴，三人立馬回頭，長大了嘴巴。
歐陽瓊林有功名在身，歐陽家平日裏也十分低調。
良好的家教讓歐陽瓊林極少在公眾場合有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