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東將軍王瓊看著這一幕,心頭卻是掠過一絲陰影,他知道自己的女兒做事向來很有分寸,這禦賜之物是絕對不會隨便丟失的,可是現在她卻當眾提出了這樣的事,必定有什麼緣故。他的目光落在王元清的臉上,隻見到女兒向他輕輕搖了搖頭,王瓊頓時心裏一驚,難道是新房出了什麼事嗎?
但是他並沒有露出什麼來,越是這種時候越是需要鎮定。想到這裏,他便向王元清輕輕點了點頭,意欲將這件事情交給她處置,王元清這才和王廣一起退了出去。
秦贏嫿坐在那裏,目光卻無意之中與對麵不遠處的袁術對上了。袁術向秦贏嫿微微一笑,那神情之中竟是有幾絲說不出的得意。秦贏嫿看到對方露出這樣的笑容,立刻就明白過來,原來是他!
其實她早已猜到,此事和袁術有關。隻不過,看此刻袁術的神情似乎是胸有成竹,他究竟有什麼本事能將一個活生生的小偷出府去呢!還是,公主現在已經死在了他們的手上……那屍體呢?又藏在何處?
又過了半個時辰,幾乎已經到了散席的時候,有些客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紛紛向太子告辭。太子卻穩如泰山地坐著,一動也不動。實際上,剛才王瓊已經悄悄向他稟報了小失蹤一事,並請太子坐鎮王家,不要讓客人們輕易離去。太子礙於顏麵,不好推拒。此時見到有人告辭,太子便命人將對方留住,好好再灌幾杯酒,卻是不肯輕易讓人走。漸漸的,大家也就看出門道來了,卻都在席上坐著不動,但是時間長了也不是個事。尤其是有些不明所以的夫人小姐們,見到天色漸晚,便紛紛想要找借口離開。可越是如此,太子越是穩如泰山,不僅是太子,其他的王爺也是個頂個坐的四平八穩,根本沒有結束喜宴的意思。
眾人瞧在眼中,不免犯了嘀咕。阿麗公主最為驚訝,她看著秦贏嫿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哪裏有這樣的喜宴?都已經三個時辰了,宴會還沒有完。你瞧,那戲子都已經將同一出曲目演了三回了。”秦贏嫿看著那高台之上的戲子,卻是搖了搖頭道:“恐怕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所以王家才會留人吧。”
就在這時候不知是戲子演了太多的劇還是過於疲累的緣故,她一個踉蹌,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紙鳶,一下子從那近三米高的台子上滾了下來,眾人隻聽見一聲慘叫過後,戲子的紅衣便被鮮血重重浸透了,愈發的觸目驚心。
王元清連忙吩咐人過去察看,班主很快來彙報說,那戲子全身骨節都斷了,一定要早點送出府去醫治,請王小姐寬恕,他們不能再演下去了。
王元清聽到這話,神色卻是十分平靜。她語帶憐憫地道:“既然全身的骨節都斷了,那就不妨請大夫進來好好為她診治。現在移動傷者,不是更嚴重嗎?也叫人家說我們王家見死不救。”
班主更加為難:“可是我們待會兒還有場子要走。”他說的場子是去辦喪事的人家接著唱晚上的戲。其實他們已經耽擱了一個時辰,王家早該放人了,偏偏似乎主家出了什麼事情,執意不肯讓他們離開。班主已經請了第四回了,這一次明顯是想借著那戲子的受傷就此離開。
王元清雖然是王府的千金小姐,可是這也不是胡攪蠻纏的人。她見那班主神色極為焦慮,便安慰道:“若是班主有什麼損失,一切由我們來賠償,隻不過現在你們的確不能離開。”班主越發的焦慮,卻隻能應了王元清說的話,專門請了大夫前來診治。
因為事情發生得十分倉促,受傷的人又隻是個戲子,自然請不動太醫,隻能去請平常的大夫。大夫一到,便診斷說這戲子傷勢過重,恐怕是救不活了。王元清聽到這裏,麵色微微發白,眉頭也死死擰了起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先是小失蹤,隨後又是戲子受重傷,眼看著就要死了,這可是大喜的日子,若是讓人死在府裏,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再加上如今又是眾目睽睽之下,一旦傳出去,恐怕這樁婚事可就要接連沾染黴氣了。
想到這裏,王元清不禁略有躊躇,她看向了自己的父親王瓊,王瓊一皺眉,隨即道:“這樣吧,讓這些戲班子的人先行離去,但其他的客人暫時還不可以走。”
秦贏嫿向對方投去一眼,瞧見班主麵上的急切之色,若有所思起來。
王元清點了點頭,如今這是最好的法子了。她不再猶豫,低聲吩咐身邊的人道:“仔細地盤查一下這戲班子,確認沒問題之後再放他們離開。”護衛立刻應聲而去。
眾位客人遠遠瞧見那戲台子上的人紛紛撤去,抬箱子的抬箱子,整理東西的整理東西,不多時便組成了一支隊伍,井然有序地接受著護衛的盤查。受了傷的戲子被人用擔架抬著,躺在那裏,一動不動,臉上的油彩還未來得及卸掉,顯得越發楚楚,配合著那虛弱的身軀,怎麼瞧怎麼覺得淒慘可憐,眾人不禁為她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