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跟我來這一套。”封池以為他又在耍花招。
“這次是真的。”徐音不舍地看著他:“東西都收拾好了,明早就走,你能不能送送我?”
封池不信他真的會走,“砰”地把門關上了,說謊騙他這種卑劣的事徐音做過很多次。
徐音隔著門又喊了兩聲,封池都沒有再理他,他終於放棄,挫敗地蹲在他門外,眼裏似乎有淚光。
其實隻要封池來挽留一下他,他都會立刻決定不走了。
可惜沒有。
就像封池從來不會吻他一樣,也從來不會愛他。
第二天是個晴天,徐音從柔軟的床上醒來,難得自拍了張照片,隨意慵懶,打開微博配上文字發了出去。
好天氣讓他的心情沒那麼沉鬱,多在窗邊停留了幾秒,他真的很喜歡這個房子,二十層可以看到很遠的江邊,太陽從那裏升起來,月亮從那裏落下。
但這仿佛是他第一次好好看看這個城市,在他即將離開的時候,大概也是最後一次。
離開前,他還是沒忍住在封池門前徘徊,敲他的門。
這次封池很快就惱怒地過來開門:“你鬧夠沒有!”
徐音穿著寬大的衛衣,坐在行李箱上,抬頭望著他:“送送我吧。”
可能是行李箱增加了一點說服力,封池遲疑地打量著他:“你真要走?”
徐音笑:“怎麼?舍不得我啦?”
他笑起來太爛漫,露著小小的兩顆虎牙,簡直天真,把離別盡力表現得輕描淡寫。
封池恨恨道:“我求之不得。”
“別這麼嚴肅,笑一下嘛。”徐音逗他,“你不應該很開心嗎,以後沒有人再纏著你了。”
封池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徐音站起來:“走吧,送送我,好歹炮/友一場,對吧?”
封池皺了下眉,他很不喜歡徐音把他們的關係說得這麼光明正大。
“就送到樓下吧。”
“封池,其實你說得對,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生活,我該去尋找自己的生活。”
“反正我也要走了,不妨告訴你,其實我有去看心理醫生。醫生說我精神有問題,要吃藥治療,可是我不想吃藥,好像我真的有病一樣……喜歡一個人怎麼能是病呢……”
徐音推著行李喋喋不休,從電梯到小區門外最多隻有五分鍾,他走得再慢,也不過幾句話的距離。
一路上封池始終沒說話,到了樓下,才問他:“你不是搬家嗎,就這麼點東西?”
徐音低頭看看自己小得可憐的行李箱,說:“我要去其他城市,東西太多帶不走,其他的會讓朋友幫忙寄過來。”
沒想到封池問:“去哪兒?”
“一個南方的海港城市。”徐音想了想,說道:“新地址就不給你了,你應該也不太想來看我。”
他踢著腳邊的小石頭,想把時間拉長再拉長。
可路總有盡頭,很快就走到了馬路上。徐音抬頭,半上午的陽光刺著他的眼,封池就站在他身旁,是他肖想已久的畫麵,這讓他忽然很不舍得。
“封池,”他停下,忍著盈滿胸口的難過,“能最後給我一個擁抱嗎?”
封池站著沒動。
徐音懂了,衝他笑笑:“那我走啦?”
“嗯。”
他叫的車在馬路對麵閃著燈等待,那裏不能久停,徐音走過馬路,站在綠化帶旁等待另一邊的車流過去。
上個路口是綠燈,車流過得很慢。他忽然回頭,看向封池,封池還站在原地,也看著他,他們隔著一條馬路遙遙相望了一眼,好像這是第一次,封池願意正眼看他。
徐音想喊一下他的名字,沒有特別的原因,就是很想再叫一聲他的名字。可是他張口,卻被耳邊刺耳的刹車聲淹沒,一連串的撞擊聲衝進他的耳膜,他看見有車衝出了綠化帶。
“徐音!”
在混亂的碰撞與急速刹車聲中,他聽見封池的聲音。他想衝他笑笑,但還沒來得及身體就被輕盈地撞開,世界不停旋轉顛倒,他被撞起又跌在地上。
接著是痛。好痛好痛。
濃稠的血液從他的臉頰上流過,眼皮艱難地掙紮著。他倒在血泊中,隱約看見一個身影跑來,但他沒有一點力氣等他走近,甚至連叫一聲他名字的力氣也沒有。
他隻是想跟那個人說聲,以後真的不會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