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隻有你一個人?”蔣母在問梁瓊怎麼沒過來。

“吵架了。”蔣寒三字回應,主動坐上後座。

“你爸也在。”蔣母冷淡的說道,隻是為了蔣寒控製點情緒。

蔣寒:“嗯。”

蔣母沒忍心提前告訴蔣寒,下午兩點多蔣老爺子病痛又複發,如今正隔離著家人在病房裏頭自我鬥爭。

車駛離紐約市,向著郊區的療養院開去。

“為什麼不讓進?”

蔣寒被門外的醫護人員攔下。

“現在病人病情不穩定,你們家屬人多進去容易造成病人過激行為。”醫護人員是位美籍華裔,說著不太地道的中文發音。

“蔣寒,為了爺爺好,再等等吧!”蔣母過來安撫,拉蔣寒到外邊的長椅上坐下。

剛過來的時候,蔣寒徑直越過蔣父走到病房外,眼下再回身過去打招呼顯得尷尬,蔣寒幹脆權當沒看見,反正除了血緣關係,談不上多熟悉。

接近晚上八點,療養院通知家人們進去照看,蔣老爺子的精神麵貌比下午好很多,他身上插滿了無數細管子,戴著氧氣罩,粗.喘著大氣,呼吸起來是有些費力。

“爺爺!”

蔣老爺子看見孫子來看他,激動的想快點招手喚他到身邊來,過於激烈的動作觸動到了周邊的點滴管,蔣寒有些擔心地輕撫爺爺的雙手。

“我在呢爺爺,我在呢!”

蔣老爺子有話要說,蔣寒怕他吃力,緊貼在氧氣罩前。

水汽布滿整個氧氣罩,蔣爺爺仍堅持講完想說的話。蔣寒聽到了,爺爺說“做得好!”

蔣寒點點頭,忍住眼裏滾燙的眼淚,一遍遍說著“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

梁瓊抵達療養院的時候,醫護人員認出了她,“蔣老先生現在生命垂危,隨時有撒手而去的風險。”

病房裏蔣爺爺顫抖的手早已不聽使喚,剛才爺爺問他梁小姐怎麼沒來看他,蔣寒啞口無言,回避爺爺的問題,勸他別激動。

梁瓊緊張推門的刹那,沒有人注意到她,家人們集體圍在病床周邊,隻透過一道縫隙,蔣爺爺認出了她,手指上下抽動,情緒變得異常。

“梁…梁…梁…”蔣爺爺反反複複發出模糊不清的音節來,眾人轉移視線,看清了風塵樸樸趕來的梁瓊。

蔣寒沒能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梁瓊已經半跪在病床前,緊握住蔣爺爺的手,笑的燦爛溫柔,“爺爺,對不起啊,我來晚了。”

梁瓊盡量平緩心情,她要樂觀微笑,這是陳醫生從小告訴她的,病人是脆弱的,隻要笑著,他們都能感受到幸福。

“好…好…好…”蔣爺爺愈發費勁地發音,梁瓊頻頻點頭她聽見了聽見了。

蔣爺爺把梁瓊的手親自放到蔣寒手裏,眼底的老淚啪嗒流斷,“拜…拜…托…給…給…”

你…

話音未落,心電檢測儀“滴滴滴——”發出聲響,外頭隨時候命的醫護人員迅速趕來。

蔣爺爺的手一下脫落開梁瓊,梁瓊來不及感知什麼,無聲地哭了。

其他人周轉來去,把她擠到一旁。梁瓊仍是怔怔的,剛才的生離死別,虛幻的她不肯相信。

“爺爺!爺爺!”蔣寒無力地叫著病床上再不能給予他任何回應的蔣老爺子。

醫生們確認病人已去世…請家人們盡快安排後事。

病房裏沒了哭喊聲,靜寂沉默,蔣父深吸一口氣,淡然地擦去下顎的淚水,他是難過的。

那是他父親。

蔣寒一個人站在療養院頂樓的天台上,任寒風刺骨,簡單的衣衫風中淩亂。梁瓊遠遠地站在入口處看他,不上前打擾,這個時候,蔣寒適合一個人。

爺爺對於蔣寒而言是個精神存在,他小時候恨父母,是爺爺教會他寬容,教會他相信忠貞。

在海外讀書的時候,都是爺爺在管他,等到他有了能力回國繼承蔣氏製藥廠,卻在最近搞出這種丟人現眼的醜事來,爺爺一定是知道了他的做法,才會在臨終前都想告訴蔣寒,他沒做錯,爺爺是支持他的。

精神寄托突然離開,蔣寒再也沒有強硬的保護罩來庇護他了…冬天的風不僅冷,還能刺痛他的心。他腳跟不穩,踉蹌地跌倒在地。

梁瓊驚慌的已經邁出的一步又收了回來,她還要再等等,現在還沒到梁瓊進入的時候。

真的好想跑過去安撫你,好想輕聲對你說,“別怕,你還有我!”

“蔣寒,你要的保護罩我來代替,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份更新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