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羲哥哥!”藍霽兒猛然撲進月羲的懷中,緊緊抱住這一具孱弱地令人憐惜心疼的身軀,抽搐著大泣,“對不起,哥哥,我錯怪你了,原來你的心竟是如此的苦……”
“丫頭……”月羲哽咽,聲如泣血之杜鵑。
“哥哥,我們逃吧,現在就走!”一個火花劃過腦海,藍霽兒猛然起身,拉著月羲就要跑。
“我的傻丫頭,信陽的勢力遍布大茲國天下,你我能逃到哪裏去?再說,信陽此人喜怒無常,心性極其殘忍,我若逃走,他說不定真的大發獸性而屠殺無辜的大郢國百姓,我不能因我一己之私,而害了,害了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說到此間,月羲情緒激動,突然劇烈地咳嗽。
“那我們怎麼辦?”我們兩個字,早已暗示藍霽兒對月羲的原諒,將自己的命運又重新與月羲的命運連在了一起。
月羲咳畢,眉眼裏忽泛起溫柔的酸澀的笑意,微顫的手指輕輕撫上了藍霽兒猶自有淚痕的臉,“丫頭,你,你不恨我了嗎?”
藍霽兒無奈地搖頭,哀楚道:“那不是你的錯!”轉而她咬牙切齒,“是信陽王,我恨不得食其肉!”
“可我還得忍辱含垢,留在他的身邊……”
“不,我怎能眼看著你又入地獄……”藍霽兒哭道。
“丫頭,佛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人活著都有一個使命,也許這就是我的使命!”月羲慘然自嘲。
“月羲哥哥……”藍霽兒大哭,“你,你難道真的甘心屈辱一輩子嗎?”
“不甘心又能如何?我月羲命當如此!”他的眸光迅速黯淡,認命的絕望空洞了他的雙眸,身子輕輕地抖顫,無助而瑟憐。
“不……,不要自暴自棄,哥哥,你要反抗,你要扭轉自己的命運!”藍霽兒撲過來抓住他的肩膀急嘶。
“反抗?扭轉自己的命運?”月羲沉重地苦笑,“我一個人,談何容易!”
“不,月羲哥哥,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藍霽兒不知哪裏來的衝動,瞬間血脈僨張,豪情萬丈,“我願意陪著你,我願意幫你,我願意保護你……”受苦受難的月羲哥哥,他如蠶繭般困在黑暗的地獄裏,受著魔鬼的蹂躪,沒有傾訴的親人,沒有信任的朋友,即將失去尋找光明的勇氣,她有責任幫他,有義務保護他,哪怕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
“丫頭……”月羲震顫,眸光瞬間如初生的紅日般射出萬道奪目的光華,蒼白的臉暈開了點點流彩的紅霞,“你真的願意如此陪著我?”
“是!”藍霽兒用力地點頭,“隻要你願意抗爭,我哪怕死……”
“不要說這個字眼!”月羲痛驚,急忙輕捂住她的唇。
“我若願意,丫頭,你真的,從此,就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修長如玉的手指輕插進她耳後如瀑的青絲裏,大拇指指肚輕輕摩挲著她的似凝脂般柔滑的臉,月羲呢喃,如夢般迷離的眸子,氤氳著如水般的柔情,他癡癡問道。
“嗯!”這樣親昵的舉動不由得使藍霽兒心神一顫,但無暇多想,她輕輕點頭。
“丫頭,我的好丫頭……”月羲的額頭情不自禁地抵住了她的額,低聲吟哦。
額首互抵,臉孔幾乎要相貼,彼此吹氣如蘭,細膩呼吸畢聞,藍霽兒心內大動,流霞一點一點暈紅她的雙頰,“月羲哥哥……”她聲如蚊訥,心無所措,本能要掙紮。
“丫頭……”月羲一聲輕若似無的喟喃,那柔軟的唇已輕輕地覆了上來,清若淡淡的荷蓮……
那種猝不及防,突如其來,奇特的溫軟柔滑和月羲身上特有的水寒如冰淩之花的氣息頓使她渾身毛孔一凜,有一種詭異的冰涼驟生在她的肌膚腠理,像蛇膩膩地爬上了她的背脊,粒粒起痱……她猛然推開了月羲……
“丫頭,你……”月羲驟然失色,麵如死灰。
藍霽兒手背掩唇,起身狂跑!
“嗬嗬……”月羲低低地嘶笑,仰麵躺在地上,如死一般。
有時候自己都感覺到自己軀體的惡心與肮髒至極,何況像藍霽兒這樣冰清玉潔的女孩子。
清冷的月低斜憐人,如霜如冰的月光淒涼而夢幻,映著兩顆緩緩地從月羲眼角滑落的晶瑩之淚,“我太天真了,我以為以我的柔情纏結於她,她會迷失其中,忽視我的瑕汙而接受我……我太貪心了,明知道此生注定一輩子為家國使命而活,注定必須放棄世上一切美好的東西,可我卻還想固執地留住她……嘿嘿……”他低低泣嘲自己,一時間的酸楚無奈絕望漫天席地而來,讓他痛入骨髓,讓他魂殤魄滅。
“嘿嘿……”驀地,有一聲怪異低啞的笑在晚風中飄蕩而來,由遠及近,一聲一聲清晰送入月羲耳中,笑聲詭異而瘮人,如毒蛇般嘶嘶吐信,空氣中隱約似有一種妖氣向月羲籠來。
“誰?誰在那?”月羲麵色一變,忙坐起身驚問。
清輝月色下,離他十幾步之遙的地方不知何時盤膝坐著一個黑衣皤發,龍鍾雞顏的老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