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陽心裏一痛,二話沒說,掄鞭抽馬朝慈安宮趕去。
就在這時,馬兒忽然一聲嘶鳴,陡然雙腿直傾向地,信陽大驚,但因著軍人行伍出身,立即隨機應變,順勢翻身落馬,就地翻滾。
就在他膝蓋支地要起身時,悄無聲息地,幾把閃亮的刀劍已抵在他脖中,森冷的金屬之氣讓他的軀體瞬間冰冷,“王爺,別動!”
“你們要幹什麼?”抬頭見是幾個禦林軍侍衛,信陽內心大怵,嘶聲道。
“信陽王接旨!”身後不陰不陽的一個聲音,有人氣宇軒昂地緩步走到了他的麵前。
正是那個義德帝身邊的執事太監。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信陽王專權跋扈,欺君罔上,通敵叛國,罪不可恕,即日起關押受審,按罪判處,以正朝綱。欽此!”
無情的一字一音仿佛一把把匕首直刺向信陽,信陽此時驟然心如明鏡,抬脖仰天大笑。
好一場精心設計的誘捕,好大一條足以滅九族的罪名,王兄,想不到我在外為國平亂,血浴疆場,你卻在背後算計於我。是的,我功高蓋主,軍心所向,我也早知你對我忌憚如敵,可是你竟等不到我勝利班師就心急如虎狼般下了手,哪裏有這半點兄弟的情分在。
信陽被捕押入宗人府牢,與此同時,義德帝就在這個夜晚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端下了城中信陽王已不到三成的親信兵力,這其中當然包括信陽王府。
月羲勉力起身,透過窗子見院外血腥彌漫,劍戟森然,如虎似狼的禦林軍一邊廂大肆抄檢王府,一邊廂厲聲嗬斥著那些因懼怕而哭泣綁縛著的奴才婢女們,一邊廂鞭打那些尚不服氣的信陽的親衛隊,昔日赫赫威勢的信陽王府霎時間成了悲慘地獄。
嘴角牽起一個譏誚的弧度,他知道信陽王誘捕成功了,否則義德帝絕不會對信陽王府輕舉妄動。
“嗬嗬……”他低低地嘶笑,劇烈咳嗽,有一種報複的快感僨張了他的血脈,令他整個身子微微發怵起來。信陽,你也有今天,降罪抄家,生死一線,我讓你也嚐嚐這人間至慘的災禍。
“篤,篤……”有人敲門,“月羲公子!”
“進來!”他斂容,忙坐回床,提聲答道。
進來的是一個禦林軍副統領,彬彬有禮地衝月羲一抱拳,“月羲公子,尊王上的吩咐,我是特地來接你的!”
“有勞將軍了!”月羲含笑點頭。
統領一揮手,進來四個抬著鋪著虎皮床榻的士兵。
當綁縛跪地的王良看見四個士兵抬著月羲出現在他麵前時,他眼珠差點暴瞪出來。
“王將軍,再見了!”經過他的身邊,月羲含笑招呼,神情一如即將出遠門的家人。
“你背叛了王爺!”王良森森地望著他,切齒磨牙道。
“羲從未忠於他,何來背叛?”月羲莞爾,笑得傾城。
“你別得意太早,王爺絕不會有事的,到時候他一定會將你這無恥小人碎屍萬段!”王良嘶聲厲罵,掙紮著似要撲向月羲,但不幸的是,得到的卻是身後禦林軍的一頓鞭子。
三日後,宗人府開審信陽王。
宗人府令由兵部尚書李驥擔當。任用李驥恐怕是義德帝深思熟慮的,一來是政敵,二來李驥此人鐵麵無私,不會徇私枉法。
信陽王鐵鎖啷鐺傲然立在地,麵無表情地聽著李驥一條一條宣布他的罪名,看著他一樣一樣呈視著相關的證據。
這些證據有真的,有半真半假的,有全是捏造的,但信陽依然冷峻著臉,一語不答。
但當宣布他通敵賣國時,他的神色終於變了。信陽12歲便上戰場殺敵,16歲就掛帥,半生征戰南北,血染疆場,為的是什麼,為的就是這大茲國的威武昌盛,現在王上恨他要他死,別的罪名他都可以容忍,通敵賣國,這種侮辱卻使他心膽俱裂。
“我沒有通敵賣國,王上要我死,什麼罪名都可以,但是通敵賣國這種罪名對戰死沙場為榮的軍人來說,是一種侮辱!”信陽嘶吼。
“這麼說通敵賣國的罪名你不招認了?”李驥問。
“我沒有這條罪名,如何招認?”信陽咬牙道。
“信陽,你不要嘴硬,這條罪名可是有人檢舉的,且證據確鑿!”李驥一拍醒木厲聲道。
“是誰檢舉,什麼證據,可敢當堂於我對質驗證!”信陽怒發衝冠。
“此人你認識,不,豈止是認識,那是夜夜鴛被,與你形同夫妻,甚至為他誓不娶妃之人……”李驥冷笑一字一字譏誚,對於信陽王的逆行,他早有耳聞,心中自是唾棄不已的,而今日正是他的男寵背叛於他,讓他實有咎由自取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