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光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院中,讓那一絲淡淡的惆悵失落氤氳他的心。
“哦?殿下回來了!”月羲發現了耶律光,立即鬆開了手,出門相迎。
“一大清早的,好一幅郎情妾意你濃我濃之圖啊!”耶律光哈哈笑著進屋。
藍霽兒臉色一紅,丟了筆嗔目道:“酸不溜丟的,我看你該娶個老婆了!”
“關鍵是要有人肯嫁給我呀!”耶律光朝她擠了下眼,然後自說自話地來到案桌前,見紙上一副美人圖美豔不可方物,簡直可以呼之欲出,不禁大聲讚道:“好畫技!”
“都是哥哥畫的,我隻不是在上麵添了幾筆!”藍霽兒抿嘴笑道,人稱讚哥哥的畫技,她自然高興。
“哦?這等工筆完全可以當宮廷畫師了。嗬嗬,月羲,宮裏邊正招募畫師畫佛像呢,我看你挺合適的!”耶律光道。
“難道你讓我以這種方式進宮?”月羲看向他,半真半假地笑問。
“嗬嗬,玩笑而已。我已向父王引薦你了,三日後你就可以進宮麵聖了!”
“多謝殿下!”月羲拱手施禮道謝。
“哥哥要進宮?進宮做什麼?”藍霽兒奇道。
“進宮自然是封官啦,難不成招他做駙馬啊!”耶律光揶揄藍霽兒道。
藍霽兒啐了一口,撅起嘴道:“你這家夥總是沒好話!”
“嗬嗬,是嗎?我沒好話給你,可我有好東西給你呢,你要不要?”耶律光挑眉,有些諂媚地湊過來。
“我才不要你的東西呢!”藍霽兒撇嘴。
“特地給你買的,好歹給個麵子嗎?小粽子——”耶律光朝窗外高聲叫。
“來啦,殿下!”窗外有人應了一聲,一個小太監提著一個獸籠快步跑進屋來。
耶律光接過獸籠,將它提到藍霽兒眼前,堆笑道:“怎麼樣,這小東西可愛吧?”
眼一對上籠裏的小獸,藍霽兒的臉便失了血色,嘴唇開始顫抖起來。
一隻狐狸幼崽蜷縮在籠子的一角。大大的耳朵,尖尖的嘴巴,圓圓的眼睛水潤黑澤,溫良中露出驚恐的神色。四肢嬌巧,皮毛紅色如火,靈活光潤,真的是非常漂亮的一隻小東西。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滿以為藍霽兒會高興,沒料想是這種表情,耶律光納悶了。
有修長如玉的手搭在了藍霽兒的肩膀,輕輕拍了拍,似是寬慰,然後月羲抬頭對耶律光歉意道:“殿下,丫頭看起來不喜歡,您拿回去吧!”
意外地看到月羲的臉色也有些難看,耶律光實在摸不著頭腦,看了看他們,複又看了看狐狸,嘟囔道:“怎麼了,好像都哭喪著臉,它不就是一隻小狐狸嘛?好吧,好吧,不要就不要,小粽子——”
“我要!”話音還沒落,藍霽兒開了口。
“丫頭!”月羲臉色變了。
直覺到他們之間肯定有什麼事,特別是耶律光忽然發現藍霽兒眼中隱約可見淚光,更是鬱悶不已,但是人家不肯說的事自己怎好動問。
冷月如勾,冷風侵骨。
月羲踏出房門時,渾身一顫下意識地掩緊衣領。
就在這時,他突然看見對屋藍霽兒的住處有燈火一明一滅而來,他本能藏在庭柱後偷偷窺看。
見藍霽兒提著一盞燈籠,方向明顯是後院。
月羲蹙眉,心念意動,忽然知道她要去哪裏了。
果然藍霽兒兩轉三轉來到了獸園,在小狐狸的籠前蹲下了身子。
燈光昏黃,閃爍明滅,掌心素淨,托著幾塊肉塊,輕輕伸進籠子裏,引得讓小狐狸貪婪地嚼噬。
“吃吧,多吃點!”藍霽兒輕撫他火紅耀亮的皮毛,眉目溫軟,散發著母愛之光。
一人,一狐,沐浴在金黃的燈光下,溫馨暖人,躲在假山後麵的月羲靜靜看著,眸光逐漸溫潤。
“小東西,肉很好吃,很香是不是?”藍霽兒拍著小狐狸的腦袋問道。
小狐狸自然聽不懂她的話,即使聽不懂了現在也沒空理她。於是藍霽兒自顧自說道:“當然好吃當然很香是不是,狐狸生來愛吃肉嘛?可是小東西,你知道嗎,有隻狐狸他卻從來不吃肉,我們住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給我做各種各樣的葷腥菜肴,自己從未不動半筷子,隻吃綠油油的素菜,我笑話他前世是和尚,每當這時候他板起臉來,用筷子敲我的腦袋……”
淚一顆一顆從藍霽兒的臉頰滑落,像清晨百合花上的露珠,輕盈而晶亮。淚珠沾濕了狐狸的額發,小狐狸抬起頭來看她,似感受到了她的憂傷,嗷嗷地細細叫了兩聲,然後用它的小腦袋討好的噌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