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竟是這樣療毒的,你不要命了嗎?”葉一舟驚惶道,原以為他會療毒,竟不料是采取這種自我犧牲的法子,可見這陸子璈對秦蓁兒的用情至深,無人企及。不禁歎了口氣,一消從前對他的敵意與不屑,從心底裏愧歎不如,大有讓賢之意。
陸子璈吸一口血吐掉,喝一口酒涑口,慢慢地吸出的血中的黑色漸漸淡了,直到全部轉為正常血色,方才罷了口。
“我有解毒丸,雖然我知道解不了這毒,但好歹也有所幫助吧!”葉一舟急忙從袋中取出解毒丸來。陸子璈自己吃了一粒,又給秦蓁兒服下了一粒,然後再撕下一副衣襟,很細心地為她包紮起傷口,他包紮得很慢很溫柔,仿佛是在精心製作一件工藝品,每繞一圈每打一個結都傾注了他濃濃的情意。
“葉兄”,包紮完畢陸子璈回首忽然叫了一聲葉一舟,道,“麻煩你快些撐船上岸,我想將蓁兒帶去寒舍找我二叔醫治!”
“你二叔會治這毒?”葉一舟喜道。
陸子璈搖搖頭,輕聲道:“這個我尚且不知,不過我二叔乃當世神醫,應該有辦法的!”
葉一舟噓了口氣,希望還是有的,突見陸子璈麵上隱隱已有黑氣,不禁擔心道:“陸兄,你已中毒了!但毒素尚輕,快些運功將它逼出!”
陸子璈點點頭,不再言語,簡單包紮了自己的肩頭,盤膝船頭,開始運功逼毒。
盛夏之夜,是個安靜而熱鬧的夜。
但聽得蟲聲唧唧,蛙聲呱呱,船槳兒激水潺潺,欸乃之聲不絕於耳。湖麵上星光閃爍,如萬斛靈珠浮動。流螢飛舞,惹草沾襟,如謫界的精靈,煞為好看。
但陸葉二人卻無心觀賞,二人各懷心事,一時竟也無言。
忽然,秦蓁兒呻吟了一聲,眼皮動了幾動。陸子璈急忙俯身輕喚道:“蓁兒,蓁兒!”
秦蓁兒聽到這柔情的呼喚,身子動了動,眼睛終於睜了開來,月光下,陸子璈清俊的容顏明朗而又迷幻,使秦蓁兒突感此情此景那麼熟悉,一如她夢中的意境。
她咬了咬嘴唇,咬醒了那迷離之感,輕輕地問道:“我這是怎麼了?”
“你中毒了!”陸子璈沉吟了些許,還是說了實話。
“中毒?”
“對不起,蓁兒,我沒能全部擋掉卓三娘的暗器,你中了其中一枚,那上麵有劇毒……”陸子璈內疚地道。
“啊,你,你有沒有受傷,你……”秦蓁兒這才想起之前的那驚天動地的一幕,急切著問道,同時身子不由自主地撐起來,於是她就發現了陸子璈肩頭的傷,頓時淚濕眼眶,泣道:“啊,你受了傷,嚴不嚴重?對不起,我又害你受傷了,你……”
陸子璈柔柔地一笑,雙眸中水霧頓現,但嗓音依然柔柔地道:“傻姑娘,這怎是你的錯,一點小傷對我陸子璈來說算得什麼!”自己中了劇毒,尚不關心,卻隻關心別人受沒受傷,蓁兒,你為何心地如此善良。
“我們這是去哪?”秦蓁兒輕聲問道。
“去找我二叔請他為你療毒!”
“這毒是不是很嚴重?”秦蓁兒淡淡地問道。
“不,不嚴重!”陸子璈忙道。
“嗬嗬,傻大哥,你不會說謊就別騙人了,我知道肯定很嚴重,要不然怎麼要勞動你二叔呢!”秦蓁兒淡然地笑著,語氣一如平日風格,顯得異常的安寧。
陸子璈見著她毫無雜質地純純而寧靜,淡淡如蘭香的笑,心頭猛地一陣悸動,眼中的霧氣更濃,情不自禁地抓住秦的手,語聲有些哽咽著道:“蓁兒,二叔是當世神醫,他一定有辦法救你的!”
秦蓁兒再次輕輕笑了,笑靨如花,嫵媚至極,直懾人魂魄。隻聽她低低地柔聲道:“傻大哥,別難過,我是個任性刁蠻的野丫頭,閻王爺他是不會看中我的!”
陸子璈卻半點未感到這笑話裏的笑意,反而隻覺心中被什麼東西堵得滿滿的,心痛得艱於呼吸。
“扶我坐起好嗎?”秦蓁兒的眸子濕濕地看著陸子璈輕聲道。
“好!”陸子璈啞著聲音道。
秦蓁兒一坐起,便有了最佳位置欣賞這美麗的盛夏夜景。見流螢熒熒然然,飛舞翩躚,沾衣惹袖,煞為可愛,不禁喃喃而道:“好可愛的流螢呀!”
“蓁兒,你等著,我替你抓些來!”陸子璈柔聲說著,從外衣上撕下一幅衣衫,衣衫質地是紗棉,很是透明。從中扯出一根布條,將這塊衣衫做成一個精巧的布囊,然後運用輕功如燕子般輕盈在小船上,湖麵上捕捉流螢入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