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葉一舟痛苦地咳嗽幾聲道,“不是他是誰……不過這傷……還真不是白挨的,我……我不望重托給你……帶來好消息了!”當下斷斷續續地將事情經過大致說了一遍,並補充道,“我想秦丫頭可能回家了,上次……上次她就說……要回家來著!”
陸子璈聽完心潮澎湃,熱淚盈眶,激動地一把拉住葉一舟的手待要開口,葉一舟忙一擺手,溫婉地笑道,“別,你千萬別……跟我說那些……肉麻的感激之言,我會……掉一地的……雞皮疙瘩的!”
陸子璈嘴角露出這許久以後未曾有過的由衷地笑意,也不再說什麼,急忙叫家人去請二叔為葉一舟治傷。
“猴哥,我餓,你給俺們去弄點吃的好嗎,求你了猴哥!”
“你這呆子,剛吃飽不久,又嚷著餓,不去,不去!”
“哎喲,猴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豬食量大,剛那一點還不夠我塞牙縫的呢!”
“呸,你這呆子,剛午膳就你吃的最多,現在你還有臉來求俺!去,牽馬喂草去!”
華燈初上,風無痕在一幅巨大屏風後麵操弄著皮影戲《西遊記》,極力地逗弄著坐在屏風前的秦蓁兒。
偷眼見她木木地冷冷地毫無表情的臉,不由得歎了口氣,放下皮影,從屏風後走出,蹲在秦蓁兒麵前,黯然道:“好妹子,我求你別再這樣了好不好,要知道你從前是多麼活潑可愛動人,那嫵媚嬌憨的笑總讓我怦然心動,可現在的你,卻如一段枯木,了無生氣的枯木,我真的很難受很難受!”
“你真的想讓我開心嗎?”秦蓁兒冷冷道。
“那個當然呀!”
“想讓我開心很簡單,那就是你放了我!”秦蓁兒眸光如冷月般清冷,一字一頓道。
風無痕歎了口氣,慘然道:“我知道你身在曹營心在漢,但是妹子,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再度墮入痛苦深淵,我要拯救你,拯救你,你明白我的心嗎?”
“可我也不是金絲雀兒,任你關在金子打成的籠子裏我難道就開心了嗎?”秦蓁兒說著,神色冷峻地站起身子,往外就走。
“妹子,妹子!”風無痕絕望著叫著,但絲毫止步不了秦蓁兒離去的腳步。
痛楚開始啃噬著他身體裏的每一塊血肉,每一塊組織,每一根纖維,“妹子,你的心真是鐵做的嗎?”伏案痛苦地輾轉著,風無痕淒楚地囈語著。
八月初八,宜嫁娶,黃道吉日。
八月初七。
陸家。
陸子璈的臥房。
一身簇新的大紅新郎官的喜服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兩個托盤裏,兩個小丫頭恭恭敬敬地托著來到陸子璈的臥房,然後小心翼翼地放下。
“二公子”,其中一個紅衣小婢朝陸子璈施禮道,“老爺吩咐您試試新衣,有什麼不合適的告訴小婢,讓小婢拿去讓裁縫改!”
觸目驚心的紅,驟然間無情地刺痛了陸子璈的眼睛,看著這身平常人為之幸福激動的喜慶吉服,陸子璈的心頓然莫名地抽痛。
他嘎聲道:“怎麼這麼早就拿來試穿了,婚期不是還有好幾天了嗎?”
那小婢掩口笑了,道:“二公子,明天就是婚期了,你怎麼糊塗了?”
“什麼,明天!?”陸子璈猝然心驚,仿佛當頭一棒,他驟然間癡了,傻了。
“二公子,讓小婢服侍您試衣吧!”
“不,不用!”陸子璈癡呆著緩緩搖了搖頭,無力地倒靠在椅子上,疲倦地道,“我自己來,你們出去吧!”
“是。”二人退下。
陸子璈又抬頭看向托盤中的喜服,不禁淚濕眼眶,於是衣服便逐漸模糊放大,迷亂中他突覺仿佛是一灘猩紅的鮮血向他漫延過來,爬滿了他滿身滿臉。他驟然心驚,“嗬”一聲本能地跳起來。
發顫的身子,發顫的手撫上了衣料相當考究,做工十分精細的喜服,陸子璈隻覺神思恍惚地如在夢魘之中。
“你真的認命了嗎?真的願意接受這場隻是權勢互利的婚姻,去娶一個素未謀麵,隻是婚姻交易品的女人,然後與她生兒育女白頭一生嗎?”一個冷峻的聲音驀地傳來,陸子璈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葉一舟。
於是他縮回手,回頭朝他頹唐而溫婉地笑了笑道:“你不要再用這種言語來激我了,它改變不了結果,隻會刺痛我的心!”
葉一舟歎了口氣道:“我真的替你不公!”
“這世間現在對我來說無所謂不公無所謂不平了,因為我的心死了,一切世事已對我毫無意義了!”陸子璈淡淡而言,語氣中毫無半點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