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之舟追出醫院。
可等他找到顧冕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在殯儀館的門口。
顧冕被一群保鏢團團圍住,他的手裏抱著兩個骨灰盒。
“顧冕,你怎麼敢?”賀之舟睚眥欲裂,怒聲吼道,“誰允許你這麼做的?她們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女兒,你憑什麼將她們火化了!你問過我沒有?”
“顧冕,你特麼是不是找死?”
“誰讓我這麼做的?”冷笑了一聲,顧冕低頭看著懷裏的骨灰盒道,“我隻是遵從病人的遺囑罷了!”
“花阮說了,她和晗晗沒有親人,身後事不用太麻煩,隻要火化了,將她和晗晗葬在一處就行了!”
“這樣,有她陪著,她的晗晗,不會孤單,也不用怕被欺負……”
沒有親人!
賀之舟的心被陡然刺痛,她們怎麼會沒有親人?
他不是嗎?
他是花阮的丈夫,是晗晗的爸爸啊!
鼻尖陡然一陣酸澀,賀之舟心裏苦澀不已,他又算哪門子的親人?
他從未在意過、也從未關心過她們母女!
甚至,他都從未對外承認過,他有妻有女!
他真的是混蛋,是畜生……
“所以,賀之舟,請叫你的人讓開,我還要去幫她們選墓地!”顧冕抬眸,目光冰冷的看向賀之舟,他的周身彌散著冷冽的氣息,與平日裏那個溫潤儒雅的男子,判若兩人。
聽到顧冕又要帶她們離開,賀之舟的周身也瞬間爆發出了濃烈的煞氣,他目光陰鷙的盯著顧冕,聲音森冷,“把阮阮和晗晗還給我!”
他的妻女,憑什麼交給顧冕?
他絕不允許顧冕將她們帶走!
他的妻子,他的女兒,隻能留在他的身邊,誰都不可以帶走,誰都不可以搶走!
“不可能!”顧冕毫不猶豫的拒絕。
“顧冕,你不要以為你是顧家人,我就不敢動你!你再不將阮阮和晗晗懷給我,我就讓他們打斷你的腿!”賀之舟的聲音裏,已經帶著明顯的殺氣。
此刻的賀之舟,說得出,就一定會做到。
顧冕不由大聲的笑了起來,嘲諷的看著賀之舟,“賀之舟,人活著的時候,你不知道珍惜,她們死了,反而你卻揪著不放了!你不覺得可笑嗎?”
“你若是為了安心,執意要這兩個骨灰盒,那我就給你!”
“隻是,賀之舟,你真的會安心嗎?”
顧冕嘴角噙著冷笑,將懷裏的骨灰盒,毫不猶豫的放到了賀之舟的手中。
臨走時,又開口道了一句,“賀之舟,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麼一天的時間,花阮和晗晗落得這樣的結局?你真的就認定,花阮墜樓是意外?”
賀之舟雙手抱著骨灰盒,可在聽到顧冕最後的話時,卻心頭一震,驚愕的抬起眼,“顧冕,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賀之舟,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不是很厲害嗎,那你自己想去!”
顧冕冷漠的說完,就真的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了。
留下賀之舟,神色晦暗不明的站在了原地。
許久,他掏出了手機,給助理打了個電話,方才帶著花阮和晗晗的骨灰盒,開車回了禦景別墅。
以前,無論多晚,隻要他還沒回來,別墅裏都會燈火通明的亮著燈。
可現在,偌大的別墅,黑漆漆一片,推開門,是撲鼻而來的灰塵味,空蕩蕩,冷清清。
賀之舟也從未注意過別墅裏的人,別墅裏的物。
此刻,他的目光落在了地毯上,那些散落的嬰兒玩具,隻覺得眼睛發疼,心裏也發疼。
原來,平時,花阮就是在這裏陪著晗晗玩的。
想到她們,賀之舟心裏又是陣陣的抽痛,他眸子黯然無光,緊了緊懷裏的骨灰盒,腳步沉重的上了樓梯,來到二樓花阮和晗晗睡的客房。
打開門,房間裏,嬰兒玩具和日常用品隨處可見。
房間被這個女人,裝飾的很暖,很溫馨
一張大大的床,邊沿還安上了安全圍欄,一看就知道,晚上晗晗和花阮是睡在一起的。
他還從未和花阮、和晗晗,睡在一起過。
小心翼翼的將骨灰盒放在了床上,賀之舟整個人都埋進了被子裏,撲鼻而來的是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是晗晗身上的味道,花阮身上也有。
瞬間,賀之舟紅了眼眶。
心裏撕裂的痛,讓他不由自主的蜷縮起身體,雙手卻緊緊抱著懷裏的骨灰盒,似乎隻有這樣,他才感覺到,花阮和晗晗還活著,她們還在,而不是兩個冷冰冰的骨灰盒。
懊悔的淚水,終於沒能克製住,從眼角滑落!
賀之舟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一切,都是他的錯。
是他冷落了花阮,是他不承認晗晗,是他要執意離婚,又是他要搶走晗晗……
一切,都是他將花阮逼到了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