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全都大吃一驚。
連常晴也變了臉色,不敢置信一般睜大眼睛看著我。
南宮離珠這一刻也不再掩飾她眼中的恨意,一瞬間仿佛千萬根尖針一樣紮在我身上,那種陰狠和深刻到徹骨的痛恨,讓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而明珠還在喃喃的道:“我,真的不是我說的,我沒有告訴別人,我——”
裴元灝已經咬著牙:“帶下去!”
大殿兩旁的宮女嬤嬤們在一時的怔忪之後,還是立刻上來了,卻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裏,不知道皇帝到底要他們帶走的是誰,還是常晴最先冷靜下來,轉過頭去對明珠道:“選侍,有什麼話你先下去想清楚,皇上自會來問話。”
這麼一說,那些宮女嬤嬤便立刻上來,半拉半扶的把明珠帶走了。
看著她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回頭,就看見南宮離珠雖然還跪在那裏,可她臉上之前的那些狼狽無措已經完全消失了,隻剩下一絲陰狠的冷笑,對著我。
她是故意的!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竟然就用了我剛剛逼問她的方法,這樣輕而易舉的讓明珠說出了事實。
我隻覺得一陣難言的窒息,幾乎快要昏厥過去,可不管眼前怎麼一陣一陣的發黑,後背怎麼一陣一陣的冒冷汗,卻始終還是這麼站著,接受著所有人的目光。
在這些目光裏,有一道原本很熟悉的,但這一刻卻像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我,我隻覺得心口一痛,下意識的抬起頭來,看向了大殿下的人群。
他就站在那裏。
這一刻,劉輕寒的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怒意褪去之後,剩下是一片如同雪原一般茫然的陌生和空洞。
他好像在看著一個完全陌生的人,甚至透著一絲倉惶,仿佛不管怎麼去辨認,去分辨,眼前這個人明明是熟悉的,卻讓他一點都認不出來了。
是的,他不知道。
他從來就不知道,甚至沒有想過,我會去害人,也不敢想象,我會去加害一個身懷六甲的女人,可剛剛的罪責指向我的時候,我沒有任何餘地去反駁。
也許,我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個樣子,但現在,在他眼中,我是什麼樣子?
我瑟縮著,不敢再看他的眼睛,隻能慢慢的轉過頭,一對上裴元灝漆黑的眼睛時,就看到了那個蒼白的影子,仿佛幽靈一般的自己。
那就是我,一個最真實的嶽青嬰。
我不是一張純白無暇的紙,也不是紙上所畫的纖塵不染的仙女,我是從最黑暗的,仿佛地獄深處走出來的人,我的手上也從來不是隻有脂粉的香味,而是一直有著濃濃的血腥味,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也沒有淡去。
可是,這一切,我還沒有來得及讓他知道。
我的秘密,也還沒有來得及親口告訴他。
如果,是我告訴他,如果我告訴他所有的事,也許他會明白,不會看輕我,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
想到這裏,我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裴元灝已經走到了我的麵前,那森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真的是你?!”
我用力的,沉沉的點了一下頭:“是。”
的確,是我。
沒有辦法否認,也沒有餘地否認,那個意外,雖然也在我的意料之外,但的確,是我一手操縱的。
“為什麼?”
為什麼?
這一刻,我原本一直精明的頭腦卻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因為我恨她?所以要害她?
因為我恨她給了我前半生太多的屈辱和痛苦,還是因為她奪走了我的離兒,讓我和我的女兒骨肉分離?
不,都不是。
因為我的目標根本不是她,而是申柔,我要害的也是申柔。
而南宮離珠,是因為她自己想要加害常晴,去畫室找常晴的把柄,而沾染上了和許幼菱一樣的香味,才讓發瘋的玉雯去襲擊了她。
如果這樣的話……我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常晴的臉色蒼白,第一次顯得那麼無助的站在那裏,可一隻手還緊緊的撫著小念深的肩膀,將他用力的護在自己的羽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