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劉輕寒挫敗的,一口一口乖乖的咬著那條兔腿,我忍不住笑了笑。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卻隱隱的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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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晚飯之後,大家又閑話了一會兒,便睡下了。
我們一家三口自然是睡在一起,我和裴元修睡在兩邊,讓離兒躺在中間,這丫頭跟著我們幾天這麼累下來,眼皮早就打架了,不一會兒便呼呼的睡著了。
裴元修側臥在她的背後,在離兒睡著之後,探過頭來,輕輕的在我的眉心一吻。
“早點睡。”
我不由的又有些臉紅,幸好離兒已經睡著了,四周守夜的護衛又站得遠,隻輕輕的點了一下頭,便也閉上了眼睛。
雖然很疲憊,但心裏有事總是放心不下,也睡得很淺,不一會兒便從混亂的夢境中醒了過來,睜開眼的時候,周圍還是漆黑一片,隻有離兒兩手兩腳都纏在我的身上,像一頭小貓熊,而睡在旁邊的元修,一隻手橫過來也搭在我的肩膀上,如同保護者一般。
背後的火光騰騰,依稀能看到他安靜的臉上透出的疲憊。
草原上,安靜得隻剩下了風聲。
我沒有吵醒他,隻這麼靜靜的看著。
就在這時,一陣異樣的風聲打破了周圍的寧靜,像是有鳥兒飛下來。
立刻,就有護衛走過來,壓低聲音:“劉大人?”
“無事。”
劉輕寒低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下去吧。”
“哦。是。”
那腳步聲又走遠了。
背後安靜了下來,隻間或聽到兩三聲咕咕的聲音,我躺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隻見劉輕寒盤腿坐在羊皮氈子上,手裏抱著一隻灰鴿子,正小心的從鴿子腳上取下一隻銅管,從裏麵抽出了一張紙箋。
他打開來看了一眼,便將紙箋揉成了團,丟到火堆裏。
火焰騰了一下。
也許是因為那一下,讓他的目光一閃,也看到了火堆後的我,正睜大眼睛看著他。
兩個人這一對視,卻不知為什麼,連風聲都停了下來。
半晌,我輕輕道:“是跟我們有關的嗎?”
他沉默著,點了一下頭。
我這才小心翼翼的將離兒和元修的手都拿了下去,輕輕的放在氈子上,然後坐起身來,不過並沒有走過去,隻是隔著火焰看著他:“是什麼事?”
劉輕寒道:“元珍讓人傳信給我,前些天她在公主府擺齋宴,請了皇帝和皇後,幾位嬪妃,也請了尤木雅。”
“然後呢?”
“這些日子,皇上的心情都不大好,也沒有寵幸什麼妃子。但那天,還是問了尤木雅兩句。賞賜了眾人許多東西,也順帶,賞賜了她。”
我點了點頭。
我知道,除了像在年宴上那種機會,別的時候要向皇帝引薦妃嬪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但隻要他有心,記得這個人,對尤木雅來說都是莫大的機會。況且,皇帝廣施賞賜,誰又說得清,他真正要賞賜的是誰。
“後來,聽說尤木雅也傳信給了她哥哥。”
“那屠舒瀚——”
“他是個聰明人,應該懂了。”
“可是,萬一他還是不出兵呢?”
劉輕寒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不論如何,屠舒瀚不能被別人拉攏。”
“……”
我的眉心微微一蹙,就看見他轉過身去,看了看周圍,漆黑的蒼穹覆在這遼闊無邊際的草原上,一堆篝火,一處氣息,顯得那麼的渺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但,世上的許多奇跡,都是被這樣的渺小創造的。
風吹亂了他的額發,纏繞在眼睫間,他的目光卻仿佛全然不受幹擾,一如既往的執著堅定,輕輕的說道:“西北太重要了。”
“……”
“尤其在東南沿海目前已經實施海禁的時候,西北是最不能忽略的地方。不論是戰略,還是通商……”
他越說,聲音越低沉,最後幾個字幾乎細不可聞。
我的心裏咯噔了一聲。
驀地,他似乎也猛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把心裏想的都說了出來,立刻閉緊了嘴,謹慎的看了我一眼。
我也看著他。
我不能承認剛剛那謹慎的一眼讓我感覺有些刺痛,不論他變成什麼人,不論我變成什麼人,我無法否認的是,我對他,都有一種近乎本能的全副信任。
可他,卻不是。
想到這裏,不由的澀然一笑。
看著我的笑容,劉輕寒似也有些茫然,卻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又沉默了一刻,似乎是把這件事渡過去了,然後又輕輕說道:“我覺得,如果屠舒瀚清醒一點,會知道如何站隊的。”
我也點了點頭。
其實裴元珍也是個聰明人,她沒有極力的在裴元灝麵前舉薦,讓尤木雅一次把甜頭吃夠了,也是為了吊著這對兄妹,屠舒瀚要得到他想要的,就必須先在這邊有所付出才行。
隻是——
我不知道劉輕寒是什麼時候傳遞的訊息給裴元珍,但想來,他們兩應該他們自己傳遞訊息的方法,卻沒想到,裴元珍這麼“聽話”,才短短的時間,就給劉輕寒把路鋪好了。
想到這裏,我在心裏笑了一下。
他,倒是真的不用任何人為他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