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最後還是敗給了自己最信任的人。
“我拿四年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苦卓絕,幫你得到你最想到的權勢利益,那麼就當我把這份養育之恩還清了,爺爺,接下來沁藍做的事,隻會跟從自己的內心。”
白沁藍淒涼的笑笑,沒有回頭去看身後的獨棟別墅,這裏不再是她的家了,這場遊戲也要換個玩法了。
很多事情不是她做不到,而是她不屑去做,但現在畢竟是要推翻她自己耗盡心血建造出來的帝國,不得不做些不擇手段的事了。
梁慕宸,她是必須要得到的,誰也沒有本事阻攔!
不出一小時,白沁藍威逼白家情報網人員,就拿到了梁慕宸的準確位置,她上揚的眉淡淡擰了一下,隨即將最後一點的糾結也丟在黑夜馳騁的狂風裏,她要去就梁慕宸。
荒野,大風呼嘯,一間廢棄廠房裏,梁慕宸倚在滿是青苔的水泥台上,他身上倒不比坑窪的水泥台好多少,左肩被子彈擦過的傷口暴露在空氣裏,半邊西裝袖子垂蕩,有些滑稽。
梁慕宸扯開濺滿紅色斑點的襯衫,透口氣,隨即從懷裏要掏出打火機點煙,一探,手卻碰到虛空,沒有了底,他冷笑一聲,剛剛動作太猛,不知道是哪個小崽子把他定製的頂級西服的口袋都扯壞了,他又活動了下顴骨,把剛剛笑時牽動麵容的酸痛給壓下去,冷冽的目光四下環顧,找尋丟失的打火機。
一盞破舊的燈在風裏晃動,東一下,西一下,照在房間裏堆著的屍體上,綠頭蒼蠅嗡嗡的四處覓食,空氣中彌漫著腥甜血味,就好比堆積了幾十萬條剛宰殺好的鯽魚,腸胃翻在外麵,血液肆流,味道難聞的令人作嘔。
角落裏那個壯漢模樣怪異,左手整個反轉繞在了脖子上,麵色青黑,青筋暴起,壓住他胸口的少年死相好看許多,一槍斃命,正中太陽穴,血肉模糊的傷口向外翻卷,尚未幹涸的猩紅血滴,‘啪嗒’一聲,砸進了匐在其身邊屍體的嘴裏。
風聲嗚咽,不停在空蕩破壞的房間裏回旋,除此之外便是死寂,屍體偶爾也會呼吸,不過被梁慕宸的腳步聲蓋住了。
某個坑窪的地方積滿了斷了手臂死屍的血液,周圍昏暗,梁慕宸一個不小心,左腳整個踩了進去,冰涼濕潤的感覺瞬間鑽進他褲腳裏,他腳踝抖動了一下,皺了皺劍眉,隨即把腳拔出來,看也不看,任由皮鞋上的血滴詭異的下滑,繼續往前走。
就在不遠處,他看見了燈光照耀下,自己打火機閃現的銀色光芒。
一腳踹開某具屍體,梁慕宸彎腰拾起打火機,在淩亂的西裝上抹了一把,滑動砂輪,搖曳的火苗印出他立體的五官,眉心、鼻尖、下巴皆是傷口,或深或淺,尼古丁的白色煙霧升騰,猙獰傷口添了幾分迷離感。
他仰頭,將悠長的煙吐上空中,看著它漸漸幻滅,四肢百骸傳來的疼痛感卻慢慢聚集,他冷峻神情不變,剛硬如鐵。
從他吃了藥昏迷,醒來到現在整整一天一夜了,十分鍾前,他將所有人看守他的人一一解決。
這是一場難以想象的惡戰,當然,結果是他贏了。
“主子,我來晚了。”
黑暗裏,終於出現梁慕宸熟悉的身影,男聲和他有些不謀而合的淡漠,但比他多了幾分緊張和急促。
“過來。”梁慕宸招招還算完好的右手,叫淩風到自己身邊來。
淩風走過去,心道主子這是氣惱自己來晚了,正準備挨揍,梁慕宸的左手卻搭在了他肩膀上,淩風身體一僵,直直杵在原地,不知如何反應。
“走了。”梁慕宸扯扯嘴角,一笑又牽動臉上的傷口,痛的他額頭直冒冷汗,不禁抽了一口冷氣。
周圍漆黑,淩風隻顧著衝過去,現在才注意到房間裏十幾具屍體,他這才反應過來,梁慕宸身上應該掛了不少彩,走路都成困難了,所以才要自己扶著。
淩風緊緊咬牙,克製住憤怒的情緒,敢動他主子的人,他會千倍百倍的討回來!
“走!”淩風回應一句,直接蹲下身子,示意梁慕宸到自己背上。
梁慕宸眉尾一揚,雖知道淩風是好意,但這讓他的自尊有點不爽,悶聲道,“起來,扶著我。”
淩風吃癟,乖乖站起來,將自家主人的半個身子的力量都架到自己身上,二人慢慢往外走。
“她怎麼樣?”梁慕宸聲音有些沙啞。
淩風挑了最重要的說,“太太生了,母女平安。”
“女兒麼……”他聲音拖的長長的,是意猶未盡的深深愛意,帶著點難以察覺的喜悅和滿足感,他一直和許諾認為會是兒子,男女他都一樣疼愛,隻是在經曆過生死一線後,他心裏難以言喻的感覺充斥上來,像是空氣球裏被塞滿了棉花,滿滿的,暖暖的,很踏實很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