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一轉。
宮廷盛宴,美酒佳肴。
推杯換盞,一派熱鬧。
她高興,一時饞嘴,等不及要吃梨花糕了。
她便親自去後廚取糕點。
回來的路上她卻偶然得知辰樂已經在月西的酒杯中下了流失之毒。
為了保護沈月西,又為了不違背母後的遺憾,她別無選擇。
流失之毒,顧名思義,中毒者會清醒地感覺到生命、記憶一點點地從身體裏流失,直至死亡。
此毒最厲害之處不在於致死,而在於如鈍刀子一般剝離你珍惜的一切,你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
那時,她還不知,那是流失之毒。
她搶過沈月西的酒杯,跪在地上,道:“梨兒感謝皇兄大恩。”
蘭灃沒有馬上回應,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親眼見她毫不猶豫地飲完杯中酒。
在氣氛險些凝滯的時候蘭灃終於笑了。
九五至尊親自走下高台,扶起蘭若寶,對她說:“梨兒,你記住,你是若寶公主,從此你不必跪我。”
她回到席位,回到月西身邊,歪著腦袋看著他,傻乎乎地說:“月西,以後我就是沈夫人了,我會對你好,很好很好,豁出性命對你好,肯定不會讓你後悔娶了我。”
“傻丫頭,喝醉了是不是?”
“沒有,我可清醒呢!我還認識你啊,你不是我的夫君沈月西嗎?”
沈月西無奈道:“不需要你對我很好很好,更不需要你為我豁出性命。梨兒,我會彌補你缺失的一切,你隻需要幸福就好。”
“唔,月西哥哥你怎麼這麼好啊?梨兒真是三生有幸才逢君。”
“還叫我月西哥哥?”
她害羞,低若蚊呐地喚:“月西。”
他卻應得很認真,答:“嗯。”
那晚,熱鬧繁華謝幕,她回到若寶殿,將宮人全都遣散出去。
她一個人待著,毒發之時整個人疼得在地上打滾。
她咬牙,十指緊扣,指甲蓋陷入掌心細肉,不過瞬間已經汗濕衣衫。
她給自己把脈,從脈象上看竟和流失之毒有七八分相似,她強撐著去置物架上取下師父留下的藥箱,她發現…流失之毒不見了。
師父擅毒,流失之毒是師父最為得意之作,世上僅有一顆。
辰樂居然偷走了流失之毒。
她立馬服下清毒丹,清毒丹隻可對付普通毒品,對於流失之毒效果甚微,但…聊勝於無。
師父未曾研製流失之毒的解藥,隻是曾說若要解流失之毒,或隻有劇毒之花須頂花可與之抗衡。
於是,她瞞著眾人,每日靠胭脂水粉掩蓋蒼白,強撐著日漸虛弱的身子研製解藥。
她不想死。
她還想多陪陪月西,她奢望能陪他一輩子。
她托人去尋師父的蹤跡。
皇兄攻入桐城後,師父就離開了,師父說這座深宮困了她大半輩子,她要去追尋自己的廣闊天地。
如今,蹤跡成迷。
就這樣,終於到了結婚的日子。
她穿上母後親手縫製的嫁衣,藏在大紅蓋頭下的臉上滿是幸福和期待。
教習嬤嬤告訴她,未婚夫婦在婚禮前一日不能見麵。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覺得這個形容還不夠,因為已經覺得過了好多好多個秋了呢!
她知道沈月西穿著大紅禮服坐在高頭大馬上,就在車馬隊前方。
一想到沈月西,她就什麼都不怕了。
短短的一段路程,從若寶殿到沈府,她連續服用了三顆清毒丹。
她一定要撐下去。
無人知道十裏紅妝萬人豔羨之下,華麗轎輦之內,備受矚目,榮寵無雙的新娘早已被疼痛折磨得大汗淋漓。
她十指收緊,疼得五髒六腑似乎移了位,她卻仍坐得端正,唇角維持著上揚。
今日大喜,她要笑。
好不容易熬到了洞房花燭夜,沈月西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他一進屋就將她壓在婚床之上,他看她的眼神就像是魔鬼。
她說:“月西,我們喝了合巹酒再圓房好不好?”
沈月西冷笑,每一次呼吸都載著濃重的酒氣,道:“我在宴席上已經喝了很多酒了。”
她急了,”合巹酒和那些酒不一樣,母後說了…“
哧拉——
沈月西撕碎了她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