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於縣衙門口佇立了一陣,仰頭打量了一番,遲遲未進去。
“他!”王七爺驚道,“這男子怎跟謐兒生的一模一樣?!”
眾人一頭霧水:“謐兒?!”
王七爺道:“就是前些日子,濮家離家出走的大小姐!”
眾人又望過去,男子已踏上石階,朝大門行去。
“站住!”衙役將尹謐攔道,“可有喜帖?”
尹謐走近細瞧了一番,未曾想一載多未回去,縣裏竟然連衙役都換了!
濮滿正巧門口巡視,走上前去道:“怎麼了?”
尹謐一聽來了熟人,道:“怎麼!阿滿,這才幾日連我都不認識了?”
濮滿打量著眼前的男子,張口結舌道:“小,小姐?”
尹謐冷哼一聲,道:“我道連你也不識得我了!”
濮滿忙迎上去,歡喜道:“小姐你一身男子打扮,我一時......”
尹謐無暇聽其解釋,徑直往裏走,道:“聽裏麵如此熱鬧喧嘩,想是已拜完堂了?”
濮滿跟於其身後,道:“才拜完不久!小姐你晚了一步!”
尹謐冷笑,著實是晚了一步,早知如此,昨夜便不在途中歇息!
剛行至後堂便聽觥籌交錯,人聲鼎沸,道賀聲連連,熱鬧非凡。
濮滿小步朝高堂跑去,喊道:“老爺!”眾賓客因沉浸於交談中,並未注意到門外走進來的二人。
濮全儒正吃茶,顰眉斥道:“慌慌張張,大驚小怪作甚!?”
“小姐回來了!”
“什麼?!”堂內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沅泊正於一旁吃茶,茶杯於嘴邊停了一瞬。話音剛落,尹謐便邁進了堂中。
“怎麼?可是不歡迎我回來?”
沅泊抬眸,此聲音......
尹謐掃了一眼高堂內,坐於濮氏二老身旁的兩位老人想必便是她那二娘的雙親吧。目光又移至兩旁。
呔!尹謐險些一個趔趄!沅泊怎在此?!
沅泊亦抬起了頭,與尹謐四目相對,眼中掠過一絲驚愕。
“不得無禮!”濮全儒見尹謐死盯著沅泊,“這位是太傅之子,還不快行禮!”
尹謐嘴角抽搐了一陣,抬手道:“沅公子,小女失禮了。”
濮全儒吼道:“你這是行的何禮?!仲有你這身是何打扮?!”
尹謐於京都慣了男兒身份,一時間竟忘了其本身乃是女子。慌忙微蹲了蹲,道:“沅公子。”
著男子裝,行女子禮,瞧上去竟有些不倫不類。
沅泊起身,抬手還禮,又從容不迫的坐了回去。
濮老夫人迎了上去,握住尹謐,仔細端詳了一番,道:“你可知道回來了,奶奶瞧著你在外麵竟消瘦了不少!”
尹謐還未來得及與濮老夫人寒暄,便聽濮全儒道:“快來給你祖母祖父行禮!”
“祖父祖母?”尹謐偏頭問道,“在何處?”
堂上二位老人臉色登時沉了下去。
沅泊臉上浮上一道微微的弧線,看來今日此女並非來為其父道賀。
濮老夫人語重心長道:“謐兒,此事明日奶奶再與你解釋,今日人多,你莫要使你祖父祖母難堪。”
尹謐倏地將手從濮老夫人手中抽回,走至濮全儒跟前,道:“又非我母親,我為何要稱其為祖父祖母?”
二位老人麵色已青。濮全儒忙寬慰道:“親家莫要見氣,這孩子因先前不在家中,對此事全然不知。事出突然,難以接受實乃人之常情。”
二位老人麵色稍好了些,微笑著朝濮全儒點頭,道:“體諒,體諒。”
濮全儒見今日賓客眾多,沅泊亦在場,不便多生事端,稍軟了些,道:“罷了,罷了,不知者不罪!”
尹謐冷哼一聲道:“到底是我不知,還是你等不願讓我知曉?!”
濮老夫人迎上去,道:“謐兒,你這是何話?你跑的杳無音訊,我等如何讓你知曉?”
“杳無音信?”尹謐冷聲道,“莫非你們未到我的修書?”
“......”
尹謐嗤笑道:“如今寫封信都不會了?!”
沅泊眼中揚起一絲笑意,往日隻覺這女子於添香齋唯唯喏喏,未曾想竟這般伶牙俐齒。
濮全儒軟道:“好了。此事我們日後細說。”
尹謐提高了聲音,道:“那可不行!”說罷,疾步走至堂外,操起一旁的鑼便敲了起來,
“各位親朋!”尹謐喊道,“夜裏好!我乃新郎官之女,濮氏濮謐兒!今日特地遠道回來恭賀我父親二春之喜!”
又是一陣鑼聲,一旁喝的微醺的賓客全被其吸引,紛紛瞧了過去。沅泊亦抬頭瞧了過去。濮氏二老大驚,喊道:“你給我回來!”
尹謐在原處對高堂四位老人莞爾一笑,喊道:“今日乃家父喜迎第二春,我作為其女可謂是欣喜若狂啊!”
“濮謐兒!!!”濮全儒嘯道製止,恐其說一些不堪入耳的話。
沅泊抬眉,原是在濮全儒這裏聽過這謐字。
“作為女兒,因歸來的匆忙,未給家父準備什麼賀禮!也未盡兒女本分,替父招呼賓客!實乃吾之過!現下,隻好以此美酒替父親敬各位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