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淳家距尹氏老宅不過幾步之遙,守兒見尹謐攜著憐兒而來,歡欣雀躍地奔進內屋去通報。
“夫人,小姐回來了。”
尹冰清素來與其二嫂黎氏親近,尹謐少時便於尹淳家進出自由。尹氏二老正於黎氏床旁陪其說話,聞訊三人登時喜上眉梢。黎氏喚守兒將她扶起,靠於床旁,道:“你可瞧清楚了?”
守兒笑道:“小姐的模樣我怎會不認得。”話音剛落,屋外便傳來有條不紊的腳步聲。
“姨母。”尹謐一腳剛跨過門檻,“我回來了。”
尹老夫人起身迎上去,將尹謐拉住好一番打量,“怎地漂泊在外竟消瘦了不少?”
尹謐漂泊在外,最掛念的便是尹老夫人,亦將其細打量了一番,將尹老夫人布滿老繭的手握的緊了些,笑道:“祖母莫要擔心,應是又年長了些。”
二人拉住手朝床旁走去,黎氏正倚在床邊,頭上裹著汗巾子,麵色蒼白地朝尹謐伸手。
尹謐快步走過去,將黎氏的手握住,手掌登時像覆在雪上一般涼。尹謐扭頭看向守兒,”姨母可有大礙?”
“回小姐,大夫說夫人是一時間氣血攻心。”
尹謐朝黎氏瞧去,柔聲問道:“表哥怎會做這等蠢事?”
黎氏歎了口氣,氣若遊絲道:“他隻是被那些酒肉朋友蠱惑了。”說罷,淚如斷線般的又落了下來,“守兒,你去喚老爺回來。”
守兒奔了出去,尹老爺在一旁歎息道:“平日我便說你們對非兒太過放縱,平日要是管的緊些,怎會出這等事。”
尹老夫人歎道:“事已至此,你便少說兩句風涼話。”
尹謐將被子替黎氏捂的緊了些,行至爐火旁添了些炭火,道:“有多久了?”
憐兒在一旁答道:“回小姐,大半個月了。”
“大半個月了?”尹謐驚道,“那如今是何局麵?”
憐兒看了眼黎氏,黎氏朝其點頭,“表少爺的那些朋友,都是城中權貴之子。幺老爺向李縣令的大公子李少昀打聽,他說棋社老板誓不撤訴,那些朋友家裏欲花些銀兩尋些關係,讓表少爺將所有罪名背下來。”
“什麼?!”
尹老夫人抹去眼中的浮華,突然哽咽起來,“我問過你李奶奶,說李縣令現在迫於權貴,亦是左右為難。”
尹老夫人乃是永縣本地長大,與李縣令之妻乃是妯娌之交。因少時不甚親密,雖現下身份地位懸殊,但二人素日裏仍會互相走動。
“那我們如今該如何是好?酬銀子與他們一較高下?”
“若是酬銀子能解決,此事倒不難辦。”尹淳與尹銘邁了進來。二人本正於回來的路上,與守兒撞了個正著。聽聞尹謐回來了,便疾步的趕了回去。“隻現下我尹家於永縣無權無勢,聽聞那幾人中在各縣各州都有些關係。”
尹銘走在前麵,尹謐忙起身道:“幺舅,二舅。”
尹銘詫異地瞧了尹謐一眼,示意她坐下。尹淳緊瞧了尹謐一會,斥道:“你這是何打扮?”
尹謐忙迎上去拉尹淳坐下,“我慌著回來,一時間不得時間更衣。現下表哥之事才是最緊要,您甭管我穿了什麼。”
憐兒給二人斟茶,尹謐隨即坐下,“此事到底是何原委?”
尹銘歎了口氣,吃了口茶,將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尹家茶鋪生意向來不錯,在永縣有好幾家分店,三兄弟各家各管一鋪。尹謐這一輩雖兄妹眾多,但隻尹禮非以及弱冠,對家中生意應能幫補些。但因黎氏對尹禮非素來管教不嚴,其心思便從未放在家中,成日在外呼朋喚友。半月前,尹禮非仍是一如既往地不顧家中生意,哄騙尹淳夫婦,道出門去辦些私事。那日因茶鋪著實忙碌,二人便未細問緣由,任由其去了。直至深夜,尹禮非未曾歸家,二人才覺事有蹊蹺。翌日清晨,一群衙役便於宅外砸門,二人才知前一日尹禮非在外犯了事。一眾人在外逃了一夜,終未抵過搜捕,一夜之間鋃鐺入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