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暗了下來,相府卻是被燈籠的光亮襯得明亮。

正院之中,偌大的戲台子被一群下人們臨時搭建了起來,幕布之後,便是那些戲班子的成員在塗塗抹抹。

謝婉君稍一靠近就嗅到了那塵封已久的黴味兒。她明白,這可不是空氣中實實在在的味道。

“二妹妹!”

謝雲歡又來找不自在了。

謝婉君巧笑著迎了過去,正見一幹下人在戲台子前擺置桌案,便也上前動手相助。

果然,她一轉身,蔣氏就風風火火地走了過來。

謝雲歡本想讓謝婉君在蔣氏麵前出個醜,可這一聲叫喊反倒是順了她的心意,心裏實在難受。可她的雙手又搬不起重物,隻好在一旁瞧著。

“婉君,都是下人的活,你一個大小姐何必動手呢!”蔣氏滿臉燦爛的笑容落在謝婉君臉上之時僅僅褪去了少許,仔細想想,生活當中,終歸還是稱心如意的事兒居多。

“婉君,你臉上的傷痕……”

“好得差不多啦!”謝婉君嬌俏地應了一聲,眸間卻多了些悲哀。

她的手也假意掀動了一下白紗,卻什麼都沒有露出來。蔣氏似是明白了,不再相問,僅僅是歎了口氣。

“祖母,您不用擔心,那些藥膏效果可是好得很!”謝婉君繼續呢喃著,直到瞧見薛氏微微皺起的眉頭,這才猛地一下停住了嘴。

空氣稍有幾分僵冷。

所幸這個時候,戲班子敲鑼打鼓的人開始演練著,這才將這副僵局打破。

用過晚飯後,所有人都坐在了該坐位置上。

謝婉君自然坐在了蔣氏一旁,夜風微微撩動著她的白紗,蔣氏每看一眼就覺得心頭不自在。

自然,不是對謝婉君的不滿,而是對蕭家人的記恨。

戲台子上,慈母孝子“咿咿呀呀”地唱著詞,謝婉君是一句都聽不懂,反觀蔣氏已然不停地揩著眼角,那雙眼睛不停地看看台上,又看看謝昊天,明擺著就是在說她這個兒子著實沒有可取之處。

柳絮本不能過來,因為太過吵嚷,為此她還特意讓府醫證明這戲不會驚擾了胎兒,蔣氏這才寬了心。

謝婉君並未關注台上的戲,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柳絮與流霜的言語之上。

如此鬼鬼祟祟,一定沒有什麼好事。

“祖母,你瞧,這媳婦兒居然給婆婆紮小人,實在太可惡了!”謝雲歡指著台上的一處低低哭喊著,似是同蔣氏一樣滿是震撼似的。

可實際上,她不過是記熟了這幾句詞,再按照她和柳絮的計劃所言罷了。

她自然還記恨著柳絮,隻是,在教訓謝婉君這一件事情,她想想還是不能使小孩子脾氣,隻好聽從了柳絮的安排。

蔣氏本就是全身心投入在戲子身上,聽她那麼一說,便更加氣憤了些。

可她依舊沒有開口,生怕攪了這份少有的感覺。

“二妹妹,如果你以後婆婆這麼對你,你會怎麼辦?”謝雲歡直截地將一個問題丟給了謝婉君,毫無鋪墊,就連蔣氏都分了一絲心思過去,等待著謝婉君的回答。

謝婉君不露聲色,繼續聽著台上的戲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