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蕭怨恨他,這一刻,無比強烈,無比真實,淹沒所有的理智,隻想給他一耳光,哪怕,不能將他打醒。
靖琰其實完全能夠躲開,隻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沒有躲,而是生生接下了這一耳光,盡管如此,仍舊不能改變靖琰有生以來所挨的第一個耳光所造成的憤怒,她敢打他?!
修長的指下滑至她的脖頸,不斷收緊,淩蕭幾乎能聽到他憤怒所至的血液奔騰的聲音。
猩紅的眸色喚回淩蕭的理智,她終於明白,她若死了,便什麼都沒了,她不能死,因為,哪怕已經失去了他,但她還有華兒,從小就是孤兒的她,比誰都明白,對於一個孤兒來說,可悲的從來不是那些微不足道的苦難,而是那寒夜的孤獨,無所依的悲涼,和那拚盡全力,都找不回的安全感……
“皇上如果這麼不相信淩蕭,何不去問問淩蕭的表哥,蘇津。”清晰地咬出那兩個字,她在提醒他,她若死了,他與蘇津便完了!
靖琰果真如淩蕭所想那般,於憤怒中找回了理智,沒錯,這個女人的命無所謂,但蘇津卻是他太在意的存在。
大掌乍然鬆開,再度將淩蕭扔在地板上,冷硬的地板硌得她生疼,不知何時碎裂的瓷碗刺進手臂,但是,淩蕭笑了,笑自己的可悲,笑他的無奈……
靖琰轉身離去,不曾再看淩蕭一眼,隻拋下一句話:“若非顧及蘇津,朕早已要了你的命!”
冰冷的話仿佛始終無法消散,久久回蕩在淩蕭的耳邊,她卻笑意更甚,靖琰,你會後悔的!
看到盛怒而去的靖琰,五一匆忙衝進來,撲向地上的淩蕭,“小姐!”五一想拿帕子給淩蕭擦去眼淚,去被淩蕭揮開,她這才看到淩蕭手臂上的傷。
拂初姑姑已經拿了藥箱來,她示意五一先去煮完粥,自己則輕輕撫著淩蕭的背,“娘娘,姑姑知道娘娘心裏苦,可是啊,娘娘也該明白,皇上他不比娘娘,他對過去一無所知,他心中本就諸多困惑,卻身為一國之君,又不能輕易表現出來,如今娘娘入宮,雖是一心為皇上好,卻有些忽略了皇上的感受啊!”
說著,拂初姑姑將淩蕭從地上扶起,“娘娘要愛惜自己的身子,無論如何都不能自苦,有那麼多在意娘娘的人,娘娘何忍如此啊!”
淩蕭的眼淚更是簌簌地往下掉,其實她前後兩輩子,真的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她聞言軟語地撫慰過,“姑姑……”淩蕭終於撲到拂初姑姑的懷裏,放聲痛哭。
拂初姑姑任由淩蕭發泄,手一下一下地輕撫著淩蕭的背,她知道這個女子的不易,她想,便換作她,饒是已見慣風雨,見慣生死,亦沒把握支撐得住吧!
淩蕭終於好些了,五一的粥也端來了,拂初姑姑讓淩蕭先喝些粥,便讓五一下去了。
淩蕭很願意聽拂初姑姑的話,她仿佛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是以,便想一個小孩子,乖巧得讓人有些心疼。
見淩蕭乖乖喝完,拂初姑姑便握著淩蕭的手道:“娘娘啊,對於娘娘和皇上之間的事,公子都告訴了姑姑,姑姑一直在宮裏,可說是看著所有娘娘看不到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