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蒼龍笑了幾聲,看來這幾句馬屁倒是頗為受用,說道:“你的圖騰既然已經練成,但又無法發揮這拳法的威力,這瓶頸處應該是在圖騰無法與內力相契合。”
馬淩雲點頭道:“是這樣,想要施展這種拳術,但卻無法調動內力,然而在施展內力的時候,拳術又無法同步進行,這中間就像是缺了一些必要的聯係似的,但我又不知道該如何彌補。”
趙蒼龍心中冷笑了一聲,“都已經突破了半年,仍然沒有找到破解之法,你這份資質就算踏入神鋒營也隻能終生做個低等的侍衛。”
心裏雖然這麼想,但嘴上說道:“想要達到內力與圖騰融彙貫通沒那麼簡單,但並不是沒有訣竅,首先要了解圖騰的起源,它的存在是通過內力衍生出來的,拳法的施展就猶如將內力以更為高深的層次釋放出去,形成更強大的破壞力。”
馬淩雲聽到雲裏霧裏,不斷的點著頭,但心裏卻並不明白怎麼回事。
趙蒼龍徐徐說道:“以火銃來說,圖騰的作用就相當於火銃本身,而內力則是火藥,單純的點燃火藥所造成的威力並不明顯,但通過火銃卻足以洞穿一頭蠻牛的軀體,你現在擁有了火銃以及火藥,但並不懂得裝填,問題就在這裏。”
竊聽到這番話,秦不凡也如醍醐灌頂,對他來說那手掌似的圖騰便是火銃,黑色內力即是火藥,他與馬淩雲的問題全然相同,都是不懂得使用這精妙的儀器。
“原來如此,請姑父指點。”馬淩雲恭敬地抱拳道。
趙蒼龍似乎也來了興致,說道:“圖騰在淬煉成功之時,與內力便是截然不同的獨立個體,想要將內力與圖騰強行融合,往往會達到適得其反的效果,這也是許多初學者常犯的忌諱,要想達到融合貫徹,首先內力要足夠強大,強大到能夠壓製住圖騰,馴服圖騰,這才能夠撕裂桎梏,但這僅僅是第一步,第二步則是要通過神識深度了解到圖騰內部的構造,順著它的軌跡開始凝煉,逐漸的將內力與圖騰相互融合,這段時間對於初學者來說比較困難,它對內力的掌控要求極高,稍有差池便會功虧一簣。”
馬淩雲聽得很迷茫,說到底他腦袋愚笨,不是修煉武道的材料,但又不敢在趙蒼龍麵前露怯,激動地說道:“多謝姑父指點,侄兒一定會竭盡全力,盡快突破這道瓶頸。”
對於他這種半懂不懂,隻為討好趙蒼龍的人來說,相比之下,偷聽到這番話的秦不凡卻是恍然大悟,他這才明白該如何才能夠撕破這層桎梏,徹底的發揮出崩玉掌法的威力。
看來有些事情,的確是天命注定!
趙蒼龍微微點了點頭,雙拳一震,無窮的純陽內力透體而發,就看到一條八爪蒼龍懸浮在庭院之上,威勢無匹。
馬淩雲見到這一幕,幾乎嚇傻了,蹲在地上不敢起來。
趙蒼龍沉聲道:“圖騰的修煉至關重要,這就是《蒼龍武經》修煉到達成的地步,你的《東鱗西爪》雖然隻是元陽道人留下的一部拳法,但也蘊藏著無窮奧義,你若真的能夠領會貫徹,達到武尊境界也不是難事。”
秦不凡遠遠看著這頭氣勢洶洶的八爪蒼龍,驚歎道:“好厲害的內功,不愧是先天武聖的巔峰境界,渾身筋骨、血脈、穴竅以及元神海都修煉到了至高境界,距離神仙境僅一步之遙,不知道我還要多久才能夠達到這樣的高度。”
“侄兒明白,侄兒定然會謹記姑父教誨。”馬淩雲連忙說道。
趙蒼龍將蒼龍收回,道:“月底便要開始神鋒營選拔,你要知道神鋒營乃是大越朝的頂級軍備力量,肩負著保護大越、保護皇上的重任,這次考核會測試你們執行任務的能力以及本身的實力,能夠過了這兩關,便是合格的神鋒營侍衛,這些天你先好好想想吧。”
說完,他袖袍一甩,在這青石小道上漸行漸遠。
這對秦不凡來說卻是極為有用的內部消息,沒想到趙蒼龍會把這選拔流程說了出來,由此可見,選拔會分為執行任務以及武試考核兩部分,武試考核應該會與往年一樣采取擂台製,而這執行任務卻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不知道會有什麼新奇。
馬淩雲獨自站在這裏,腦海中依然殘留著那八爪蒼龍的餘威,心中驚魂未定。
而就在這時,寒風掠過,一張紙條輕飄飄地落在了他的麵前,馬淩雲頓時驚醒,彎著腰將那紙條拾起,隻見上麵用朱砂小字寫著:“明日申時,城西寺廟見。”
字體歪歪斜斜,估計是用指甲劃出來的。
“這……難道他要傳授我什麼,才要在如此私密的地方見?”
馬淩雲那雖不愚蠢但也不聰明的腦子以為趙蒼龍還要給自己傳授什麼,頓時想到了《蒼龍武經》,心中激動萬分,小心翼翼地將那紙條塞入袖口,滿臉紅光,從側門離開了趙府,估計是去青樓酒肆慶祝今晚的奇遇去了。
待到這裏變得寂靜無聲時,秦不凡才從那拱形石門後走了出來,看著馬淩雲離開的方向,目光中逸散出濃濃戾氣。
第三天。
秦不凡清早便來到了那座廢棄的古寺,這已經是最後一天了,要是無法修煉成崩玉掌法,他所有的努力都將付之東流,但經過昨天趙蒼龍的一番講解,可謂是茅塞頓開,滿懷著信心開始修煉起來。
在沒有崩玉寶珠的情況下,單憑著元神海吸納天地元氣的確是緩慢了很多,將近一個時辰之後才逐漸飽滿,衍化出那股黑色的內力如拳頭大小,在那手掌周邊緩慢地蠕動著。
“以這黑色內力的霸道想要壓製圖騰倒是不難,但關鍵是該如何順著軌跡凝練,況且以我現今對於內力的掌控,不知道能否成事。”
沒有嚐試過,就永遠無法知道結果,秦不凡倒也沒有顧忌這麼多,除了孤注一擲,倒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此時,黑色內力在秦不凡的掌控下已將手掌圖騰包裹了起來,一如既往,這圖騰像是受了驚的野馬,在瘋狂地掙脫著。
秦不凡悶哼一聲,雙拳緊握,狠狠的在胸前一砸,這股黑色內力頓時膨脹了起來,綻爆出無窮能量,腐朽之氣遍布整個元神海,令他的肌膚都呈現出暗灰之色。
就這麼僵持了大約半個時辰,可以說令秦不凡已是心力交瘁,但他察覺到圖騰似乎漸漸變得穩定起來。
這會兒,內力支撐著強大的神識湧入圖騰內部,一絲一毫的探索著它的構造、奧妙,然而這看似簡單的圖騰內仿佛蘊藏著無窮無盡的玄奧,令這剖析的過程變得極為複雜,不過也是這樣,讓他逐漸了解到崩玉掌法的精妙所在。
從昨天扔出那紙條開始,秦不凡已下了莫大的決心,以馬淩雲的神色變化,可以判定他今晚必定會到這裏來,到底結果如何,已待天定。
時間在逐漸地流逝著,秦不凡在掌控內力的同時,精神力達到高度集中的狀態,這讓他的渾身都感到有些虛脫無力,可目前已進入至關重要的時刻,容不得有絲毫懈怠。
京城內最繁華的青樓,在那透著點點燭光的房間內,馬淩雲把玩著兩團溫軟,滿臉淫笑的看著躺在身邊的豐腴美人,笑道:“美人啊,今天是我這輩子最關鍵的時候了,要是能夠討得他滿意,別說是《蒼龍武經》,我以後在神鋒營的地位也將一日千裏,嘿嘿,到時候再立下幾次戰功,沒準用不了多久就能夠在這裏建上一座像鎮國將軍那樣的府邸,你說厲不厲害呢?”
那豐腴美女是個不折不扣的熟女,熟女得靠歲月慢慢浸染才能熏陶出味道,還得靠與不少男人身體上或者精神上的深層交流才可以稱得上成熟,然而成熟能夠帶來視野和底蘊,而底蘊彰顯城府,就像馬夫人那樣,隻是這位躺在床上的美人與趙夫人相比仍然差了幾個境界。
“當然厲害了,要是你飛黃騰達了,是不是也把我接到府裏去好生服侍你呢?”她咯咯笑道,眼中盡是勾人yu火的媚色。
“你這美人兒如此貼心,待我有了府邸,自然第一個來替你贖身,從此以後,你就隻屬於我馬淩雲一個人,哈哈哈。”
馬淩雲笑了笑,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拿起了散落在一旁的衣物。
這豐腴美女猶如蛇精般貼著他的身上蠕動著,將那兩團溫軟輕輕地摩擦著他的後背,細聲道:“今天怎麼這麼早就要離開?”
馬淩雲將衣服穿好,拿著一本典籍在她的麵前晃了晃,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當年元陽道人的拳法經義都在其中,雖然那份手稿真跡仍在父親手上,但將這手抄本送給姑父,或許也能令他開心。”
他手上所拿的自然是元陽道人的拳法絕技《東鱗西爪》,這部拳術既然要與內力融合貫通,就必然比尋常煉體拳法高一個檔次,就算是賣到黑市中,也足以換取一座宅邸了,雖然馬淩雲有些敗家,但不至於這麼愚蠢。
那豐腴美人眼如媚絲,柔聲道:“我才不管這些呢,等你完事了記得來找我。”
“放心吧,在這等著我。”
馬淩雲懷揣著這本拳術秘籍離開了青樓,他從老遠的家鄉來到京城,就是為了能夠得到趙蒼龍的青睞,一想到不久以後將要在神鋒營呼風喚雨的日子,心中就激動萬分。
第32章:激戰!
這會兒,陰沉沉的天空洋洋灑灑地飄落無數雪花,令街上的行人都不由得縮緊脖子,眼看離申時大概還得一炷香的時間,馬淩雲步伐漸快,他可不想讓鎮國大將軍在那樣一間破廟裏等著自己。
馬夫人的家世並不如趙蒼龍這般顯赫,之所以能夠成為他的妻子,卻還是有段由來。當初趙蒼龍年少輕有為,憑借著超凡天賦已在朝廷內任四等侍衛,官職從五品,在神鋒營內也擔任副部之職,地位崇高。
當初西藩的奸細滲透到大越朝內,趙蒼龍獲軍令將其斬殺,卻沒想到被一名高手所傷,肋骨盡斷,內息紊亂,元神海受到動蕩,可謂性命堪輿,最終躲在一個家族中的糧倉內逃過大劫。當時,尚還處於風華正茂的馬夫人在倉內取糧的時候意外發現這個半死不活的大越將領。
由於城內奸細仍舊肆虐,所以心機靈巧的馬夫人並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隻是每天按時送來傷藥以及食物,這日子久了,情愫漸生,待到趙蒼龍徹底恢複之後,神鋒營的援軍也已暗中抵達,當晚便將藏匿在城內的奸細總堂給連根拔起。
這趙蒼龍也是爽快之人,獲得如此功勞後並沒有急於返京,反而大張旗鼓的向馬家提親,當初任馬家族長的是馬夫人的爺爺,他知道趙蒼龍乃是朝廷五品官員之時,便極其爽快的舉辦了這場婚事。
此後,趙蒼龍帶著馬夫人返回京都論功行賞,卻是當初一段極美的佳話。
沒多久,這座廢棄的寺廟已經出現在眼前,馬淩雲抖落了身上的積雪,迫不及待的便走了進去,如他所料,趙蒼龍還沒有到。
他看著這座古舊破敗的廟宇,微微皺起了眉頭,暗忖道:“這裏可真夠隱蔽的,難道姑父要與我說些神鋒營選拔的內幕,要是由他在幕後操控,或許我連這考核也不必認真,輕輕鬆鬆的即可成為侍衛。”
邊想邊朝寺內大殿走著,可突然間,身為武士境界的他仿佛嗅到了飄蕩在空氣中的一股詭異的氣息,向前邁出的腳步沒來得及收回,落地的刹那,隻覺腳踩的地方軟綿綿地,渾不著力,那薄薄的雪層頓時朝著內側崩塌,裸露出一個大坑,坑內胡亂插著幾十根尖銳的木刺。
馬淩雲心中大驚,硬生生的一掌揮去,強大的勁力令那些木刺紛紛炸裂,化成了齏粉,而他整個人借助著反震之力彈了回來,並未掉進坑內。
“拿這種小兒科的陷阱來對付武士境界的高手,未免太不自量力了!”馬淩雲察覺到危險的存在,但卻並沒有驚慌,瞳孔一縮,陡然瞧見那殿堂深處,缺少手足的佛像後方,幾根生了鏽的鐵釺暴射而來,速度極快。
馬淩雲重重地冷哼一聲,想要憑這些三腳貓的伎倆就想斬殺武者,對他來說卻是莫大的侮辱,眼瞅著幾根黑沉沉的鐵釺已在眼前。
蹬!蹬!蹬!蹬!
雙腳連番猛踏這沾滿雪花的地麵,馬淩雲的身上如有繩索拖拽,拉扯著他朝後退去,竟然與那鐵釺的速度一般無二,彼此始終保持著兩丈有餘的距離。
“給我破!”
這一拳凝聚了幾分內力,達到武士的強者最大的底牌便是內力,即便是初窺門徑,但也能夠發揮出異常強大的效果。
拳頭表麵,隱隱泛起了幾縷青光,並不怎麼惹眼,但與首當其衝的鐵釺相觸,卻泵發出金戈交鳴的鏗鏘之聲。
這支鐵釺頓時被震的彈射起來,狠狠地撞在其餘幾根緊隨而至的鐵釺上,叮鈴桄榔散落一地。
這生了鏽的鐵釺是固定大殿橫梁用的,被拆卸下來用作暗器,它的鋒利程度自然差了很多,但猶如離弦之箭般的速度絕對可以輕易洞穿一個普通人的軀體,然而馬淩雲的筋骨已經磨練的如鋼似鐵,這也是成為武士的先決條件,所以並沒有起到任何傷害效果。
他此刻已意識到那紙條並非趙蒼龍所留,而是某個想要暗算自己卻遲遲不肯露麵的家夥,不由得怒從心頭起,大吼道:“給我滾出來!”
在那灰暗的牆角,一名青年的麵容上遮著一片黑布,眼簾微垂,悄無聲息的逼近而來,緩慢地伸出一掌。
這一掌看似平凡無奇,但泛起的幾縷黑芒卻如地獄之火般令人心悸,隨著出掌的瞬間,一股濃鬱的腐朽之氣頓時彌漫開來。
倒也奇怪,馬淩雲在晉升武士境界後,已經可以憑借著內力支撐神識來探索周圍的場景,但並沒有發現躲在角落裏的秦不凡。
先前在牆角內靜默的觀察著幾輪暗器襲身的一幕,秦不凡氣息內斂,猶如死物般坐在那裏,全然沒有任何生機,而馬淩雲修為尚淺,且在踏足寺院的瞬間就被伏擊,沒有發覺也在常理之中。
這幾輪偷襲的布置算不得精妙,也起不到實質的傷害,畢竟他這十年來做的是奴役,並不是神鋒營精於暗殺的高手,不過身為武士,他自然了解武士的實力有多麼強大,也深深明白這些三腳貓的手段不可能奏效,然而他所要的結果並不是造成多大的傷害,僅僅是微妙的影響就足夠了。
就像現在這樣,馬淩雲感覺到那股直透心間的寒意從後背襲來,卻已來不及閃避。
“噗!”
這一掌毫無阻礙的落在了馬淩雲的身上,看起來就像是為他拍落積雪。
馬淩雲渾身一震,隻覺一股如刀刃般的寒氣貫體而入,從體內衍生開來,無窮無盡似的。
“該死!”
他沒有絲毫遲疑,立即從元神海激發內力強行壓製這股寒意。
然而,秦不凡卻已走到了他的麵前,猶如裁決生死的執法者,那雙深邃的眸子透過黑布間的縫隙,冷冷地注視著那張整日流連青樓以至變得有些蒼白的麵孔。
對秦不凡來說,馬淩雲並不是那麼厭惡,除了那次花園巧遇之外,並沒有什麼接觸的機會,但為了能夠獲取名額,他必須成為這塊踏腳石。
第二次麵對馬淩雲,秦不凡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冷靜,畢竟想要打倒一名武士絕非想象的那麼容易,所以才要處心積慮的做這麼多鋪墊,希望能夠從那間隙中找到必勝的機會。
隻是機會雖然找到了,但這一掌並沒有令馬淩雲倒下,他雖然沒什麼天賦資質,但半年累計下來的內力儲備在這個時候還是起到了關鍵作用,強行將這股腐朽之氣給壓製在體內,並未擴散。
馬淩雲看著站在眼前的這名年輕人,雖然覺得眼熟,但也沒什麼特別的印象,如今身處陷阱,不由得怒吼道:“不知我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何要害我?”
“沒有深仇,更無大恨,隻是有些事情是天命注定的,誰也更改不得。”秦不凡故意壓著喉嚨,令聲音聽起來像是年邁的老人。
“鬼話連篇,給我去死!”馬淩雲恨的咬牙切齒,一拳一爪左右開弓,凝聚著精純內力頓顯威力,滿眼墜落的雪花頓時消融。
首次與一名武士如此近距離的接觸,秦不凡有些緊張起來,就看到模糊的拳爪影子呼嘯而至,直逼麵門,這股內力勃發,足以將千百斤的巨石砸成碎塊,此時感覺到這股內力撲麵而至,猶如一股洶湧澎湃的熱浪,稍有沾染便會引火焚身,這內力中所蘊含的血氣如狼煙般滾滾而起。
一般武士在修煉內力之後,就會呈現出精血旺盛、筋骨強健的狀態,秦不凡很明顯地從這股內力中能夠感覺出來,這與他所修煉的《崩玉古經》卻呈現出截然相反的意境。
這部古經修煉至今,已突破武士境界,但天生的體質虛寒並沒有好轉,反而似在變本加厲。
估計趙蒼龍無法修煉古經也是由於這個原因,否則他要知道這種衍生腐朽的力量,自然會猜到流金湖以及趙府事件的幕後黑手。
這刹那間,秦不凡並未躲閃,僅僅一個呼吸,元神海內所衍生的黑色內力已貫徹雙手,朝著那拳爪虛影便迎了上去。
兩種類似於陰陽的力量在虛空中激烈碰撞,無窮氣流紛紛綻爆,揚起了大片大片的積雪。
交手之間,秦不凡察覺馬淩雲的招式既重且沉,夾雜著那股旺盛的精血形成極強的威力,尤其是招式之間的奧妙,非拳非爪,攻勢凶猛,要不是他此時還得集中精力去壓製體內的腐朽之力,恐怕幾個回合之內就可以撂倒秦不凡。
可這拳腳往來,秦不凡雖然吃了些虧,但漸漸適應了這種強度的戰鬥,這覺醒之前修煉筋骨,達到武士則開始淬煉經脈,然而以馬淩雲的實力來看,雖然踏入境界半年,但體內經脈仍然處於蒙蔽狀態,否則就算是將十二經脈任何一條淬煉成功,其威力也會呈幾何倍數的增長。
蠻力強攻之下,未見效果,馬淩雲臉色發黑,感覺這身體機能都遲鈍了許多。
秦不凡見狀,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心道:“看來想要壓製腐朽之力沒那麼容易,終於開始擴散了。”
老實說,想要戰勝滿血狀態的馬淩雲,秦不凡實在沒什麼信心,所以才會以偷襲的方式掀開這場激戰的序幕,繼而趁隙將腐朽之力打入他的體內,慢慢蠶食他體內的能量。
經過這幾日的修煉,秦不凡對黑色內力的掌控漸入佳境,已經可以在保證不奪取對方性命的前提下將內力攝入他人體內,這樣就不會出現先前失手殺死那些奴役、婢女的情況,更何況馬淩雲體質彪悍,絕對沒那麼容易死掉。
第33章:東鱗西爪
這招式施展頗費內力,馬淩雲稍有不慎,那股腐朽之力就如洪水般宣泄擴散,蠶食著殘留在體內的精血、內力,令他的臉色猶如醬爆豬肝似的。
眼瞅著時機已到,秦不凡心下一橫,反守為攻,欺身上前,雄渾掌意順勢而發,掌控著黑色內力已展開攻勢。
馬淩雲大罵一聲,又是拳爪齊發,拳勁蕩開了幾道掌影,右爪極其精妙的扣住了秦不凡的手腕,森然道:“就憑你這種菜鳥手段也想伏擊我,那就看看是誰先倒下!”
秦不凡蓄力未發,嘴角卻揚起一絲冷笑。
馬淩雲就感到那扣住對方手腕的右手如遭霜凍,隻見一股股的黑氣從指間開始幅散,驚愕之下頓時鬆手,利用內力將這股濃鬱粘稠的黑氣逼了出去。
腐朽之力可以說是黑色內力的特殊屬性,較之一般內力顯得霸道的多,尋常人根本無法觸碰絲毫,否則侵伐之下,這副肉體將會遭受到四季輪回的腐朽苦果,能夠衍生出如此邪惡的力量,可見這《崩玉古經》非同凡響。
馬淩雲爆退數十丈,貼著那灰黑色的牆壁,重重地喘著粗氣,他的瞳孔圓睜,似乎在剛才覺悟到了什麼。
秦不凡站在庭院中央,冷冷地看著這個掙紮不了多久的家夥,並沒有進行追擊,他明白身為武士境界,絕不會這麼簡單就坐以待斃。
馬淩雲啐了口帶血絲的唾沫,沉聲道:“你要以為就這麼可以殺死我,就大錯特錯了,如果我燃燒元神海,別說是你,這座古寺也會化為灰燼!”
燃燒元神海,這種極端的方法秦不凡也聽說過,形同於跟對方玉石俱焚,通過內力的質變令元神海激發出極為強大的力量,這就好像是木炭換成了幹柴,雖然短時間內會燒得極為旺盛,但維持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待到元神海燃燒殆盡,輕則永遠無法修煉武道,重則當場斃命。
除非是瀕臨絕境,否則誰也不會拿性命來做賭注。
秦不凡並沒有因此而動容,淡漠地說道:“你不會的。”
“為什麼?”
“因為你怕死!”
簡短的五個字,落在馬淩雲的耳朵裏卻顯得格外有力,他是怕死,而且天生是個怕死鬼,所說出這番話隻為嚇唬對方,別說是丟了性命,就算是元神海被毀,他也沒法像個廢人似的度過餘生。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誰,就算讓我死,我也想死個明白!”
秦不凡並沒有回答馬淩雲的問題,他開始保持沉默,但驟然感覺到對方內息的變化,猶如一片朦朧的雲霧中探出了一片龍鱗、一隻龍爪,氣勢磅礴如山,透發出極為強烈的拳意。
“《東鱗西爪》……他竟然在拖延時間,沒想要也達到了與內力融合的地步!”秦不凡大吃一驚。
馬淩雲冷冷笑道:“托你的福,讓我在剛才領悟到了該如何激發圖騰的威力來施展出這種拳術,純陽道人曾經憑著這種拳術單手覆滅一支軍隊,現在看看能不能取你的狗命!”
話音方落,一拳揮出,那激蕩的拳意中仿佛呈現出那副東鱗西爪的圖像,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令整座古寺都劇烈的震蕩起來。
沒想到初次施展,就已顯得如此厲害。
秦不凡首次麵對這種凝煉圖騰的超凡戰技,元陽道人傳聞已踏入神仙境界,他流傳下來的拳術精妙無比,就算是初窺門徑也能夠施展出莫大的威力。
此時此刻,他深切的感覺到凝聚在拳意中的強大內力,馬淩雲拚勁全力施展的一擊,如摧城拔寨般的掠了過來。
麵對著如此強大的對手,秦不凡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嘴裏喃喃念道:“地獄真神,玄鬼之體,八荒六合,盡碎掌中!”
深冬的白天總是特別的短,申時過後,天色已漸漸陰暗了下來,秦不凡並沒有返回趙府,而是直接來到了那間“醉生夢死”的酒館中,坐在偏僻冷清地角落默默的等待著。
老掌櫃看到秦不凡有些失神的樣子,能夠感覺到他懷著沉重的心事,也沒有過多的打擾,隻是將酒菜都乘了上來,寒暄了幾句就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幾杯酒入肚,濃烈的酒意刺激著迷茫的神智,令秦不凡才變得略微清醒,他感覺到這條路已經走的很深,似乎沒有辦法回頭了,從偷練《崩玉古經》,到誤殺奴役、婢女,甚至於現在重傷馬淩雲,令其失去了侍衛選拔的資格。
紙終究保不住火,事情總有敗露的一天,如果要趙蒼龍與馬夫人知道這些事情,其後果顯然是不堪設想的,然而對於秦不凡來說,能夠幫婉兒擺脫厄運,就算付出的代價再大也值得。
從落生到現在,除了老乞丐之外,秦不凡從未如此在乎一個人。
大約過了兩個多時辰,桌上的酒菜都已經吃光,窗外的夜色漸漸凝重,鵝毛大雪依然不遺餘力的飄落著,待到這酒館裏已變得空蕩蕩的時候,那個熟悉的身影終於沒有爽約的來到這裏。
這名年輕人依舊戴著大大的鬥笠,可這鬥笠的材料很特殊,乃是一種從境外進貢而來的植物葉子所編製而成,呈現出淡淡地金色光芒,能夠戴的起這樣的鬥笠,證明他的身份絕非想象的這麼簡單。
他兀自走到秦不凡的桌子前,看著滿桌的狼藉,淡然笑道:“秦兄弟來了很久了?”
“能夠等到你來,就不算太久。”秦不凡目光凝視著他,迫切想要知道這最終的答案。
年輕人倒顯得不慌不忙,徑自為自己斟了杯酒,品味起來,緩緩說道:“看起來你做到了。”
秦不凡微微點頭,“那結果呢?”
年輕人放下酒杯,疑問道:“從前些天見麵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一個在鎮國大將軍府邸做奴役的家夥,究竟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秦不凡瞳孔一縮,“你知道我的身份?”
“我想在這京城裏打聽些事,還不是那麼困難,否則又如何能搞到侍衛選拔的名單。”年輕人的眼眸中猶如三秋深潭,看不見底,說道:“讓我猜猜看,聽說趙將軍的府邸近日來了個親戚想要投考神鋒營,你的目標是不是他呢?”
秦不凡就像是被人扒光了坐在他的麵前,任何事情都無法隱瞞,但此時並沒有顯得太過驚訝,反而呈現出異常的沉著冷靜,沉聲道:“他的肋骨斷了三根、肩胛骨粉碎、元神海動蕩,已無法參加侍衛選拔。”
年輕人目光微斂,說道:“這下手果然狠厲,在知道你身份之前,我沒有想到趙家府邸中竟然隱藏著了這麼一個武士境界的奴役,聽說他也是一名武士級別的強者,而你應該是剛剛踏入武士沒多久的樣子,但現在能夠毫發無傷的坐在我麵前,看來你比我想象中要厲害的多。”
這名年輕人仿佛有著通曉一起的能力,隻要想知道,就不可能打聽不出來,這讓他的身份背景顯得更為神秘起來。
秦不凡搖了搖頭,“這都不重要,我隻想知道最終的結果。”
“放心吧,我從來都是一言九鼎,絕不做任何欺瞞。”年輕人肅然道:“明天都察院會做最終的名單核查,既然你創造出了這個空缺,我便可以瞞天過海,將你的名字填補進去,隻是現在……我倒有些擔心你的情況。”
“為什麼?”
年輕人道:“你重傷了趙將軍的親戚,雖然趙蒼龍並不怎麼喜歡這個馬玲兒堂弟之子,可是這件事始終會水落石出,到最後所有的跡象都會落在你的頭上,而你身為趙府的奴役,可謂性命堪輿,難道你沒有為將來想過麼?”
馬玲兒即是馬夫人的真名,難以想象他連這個都可以探查的出來,畢竟放眼整個京城,知道馬玲兒這三個字的人沒有多少。
秦不凡眼簾低垂,沉默了片刻,道:“隻要能解救她脫離苦海,就算我承擔所有的苦果都沒有關係。”
“我隻怕你撐不到那天。”年輕人冷笑了一聲,說道:“既然這份名單已經交到都察院手裏,繼而便會由皇上過審,趙蒼龍一時半會是無法發現的,但等到名單公布,你的名字出現在他們的眼中,這件事就算是徹底敗露了,到時選拔尚未進行,而你恐怕已死在趙府之內,還如何解救她脫離苦海?”
這至關重要的問題,秦不凡並不是沒有想過,確切的說他不止一次的想過,之所以在重傷馬淩雲後依然這麼消沉,就是在擔心待名單公布之後,趙府的人會對他采取什麼樣的極端措施,現在被這名年輕人毫無遮掩的說了出來,頓時無言以對。
“你終究衝動了些,所有的事情都沒有想的周全便全力以赴的做,到頭來恐怕會死栽在自己一手造成的局麵中。”年輕人輕輕歎了口氣。
秦不凡狠狠地灌了口酒,道:“我沒的選擇,隻是走一步看一步,到頭來會變成什麼樣,我不想知道,之所以會全力以赴,就是因為我不怕死,確切的說我早已做好了死的準備,隻要婉兒能夠離開趙府,不嫁給那條可惡的閹狗!”
年輕人的嘴角牽起一絲笑意,“老實說我很欣賞你,沒有什麼心機城府,隻是憑借著心念就可以做到這種地步,我很佩服,之前你幫了我,現在我反過來幫你也是情理之中,其實這個問題並不是很難解決。”
“怎麼解決?”秦不凡看著這個不斷給予希望的年輕人。
第34章:蒼龍之怒
年輕人道:“神鋒營選拔的流程,首先會在月末公布名單,屆時所有的侍衛都要前往軍營以進行為期數日的選拔考核,到時就是你正式脫離趙府的時候,可以說從那一刻開始,你就永遠不是趙府的奴役了。既然身在軍營之中,趙蒼龍就算是知道事情的始末也無法親自動手,或許他會等待著你被殘酷的侍衛營選拔所淘汰,然而再抓回趙府予以懲治,或許他會利用一些手段來刺殺你,總而言之,這條選拔的路絕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如果是這樣,趙蒼龍一定會千方百計的阻撓我通過侍衛選拔。”
年輕人微微點頭,“的確如此,趙蒼龍雖然爵位隆重,但在神鋒營內卻也無法翻手為雲覆手雨,如果有其他的大統領願意保你,就算他要再怎麼怒不可遏,也不會輕舉妄動。”
“我以為趙蒼龍會仁義厚德,不會像馬夫人那樣針對於我。”秦不凡低聲說道。
年輕人伸出手來,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字一頓地沉聲道:“別太天真了,在這朝野之中每個人都有一套生存的方法,僅僅是仁義厚德是不夠的,趙蒼龍的底深不可測,他的城府心機在整個大越朝內都令人畏懼,且為人極為嫉惡如仇,待這件事情敗露,我擔保他會不顧一切來滅殺你……先前我也僅僅是猜測,你居然會以那個馬家親戚為目標,這實在有些鋌而走險。”
“我不知道什麼人參與了侍衛選拔,就算知道,我也無法確保他們的名字可以通過都察院的核查,我隻知道馬淩雲這三個字最終一定會出現在名單上。”
“是啊,既然是馬家親戚,他的名字始終會出現在選拔名單上。”年輕人對秦不凡這個簡單卻又穩妥的直覺有些不置可否。
“你能夠幫我,對不對?”秦不凡不斷的想要印證這個答案。
這名連名字都尚未可知的年輕人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道:“機會是你爭取來的,我隻是略盡綿薄之力而已。”
秦不凡這才稍稍安心。
年輕人看著窗外雪勢漸小,道:“這麼多的事情要做,看來我無法陪你喝到天亮了。”說著,起身欲走。
“對了,還有你的名字?”
年輕人淡然笑道:“叫我慶玄即可,這段時間我不會再來酒館了,待到月底名單公布,你又離開趙府之時,倒可以與你暢飲通宵。”
慶玄,這個名字並不常見,秦不凡在這京城內也沒聽說過有這麼一號人物,對他的身世背景更覺幾分神秘感,但能夠看得出他對自己並沒有什麼居心,畢竟不會有人在這麼一個奴役身上花費這麼多的功夫。
這名叫慶玄的男子提了兩壺醉生夢死,靜悄悄的走入風雪之中,頃刻不見了蹤影。
趁著濃濃夜色,秦不凡也回到了趙府內,匆忙在房間內替換了衣服,此時聽到外麵很嘈雜,透過門窗的縫隙,看見幾名奴役抬著個半死不活的家夥,朝著大堂走去,而那些趙府內的侍衛與大夫也都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