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政殿的書房內,一副詭異的景象,三個掛著麵紗的舞姬在完全沒有伴奏的情況下,翩翩起舞,跳的人雖然努力投入,可看的人卻一點都沒有被打動,反而各個神情嚴肅,尤其是烔王爺,一改往日吊兒郎當的做派,攥著手裏的折扇,目不轉睛的盯著三個舞姬的眉眼身段,一段胡舞結束後,三名舞姬退到一旁,閻相看了一眼繭,而後開口道:“王爺可看出哪位舞姬是妖嬈了?”
“呃,這個,我覺得,呃,中間那個,中間那個是,也不對,她要是的話,那,後宮那個又?”烔王爺猶豫不定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麼像。”
“啟稟王爺,剛才中間那位,是最樓最擅長絲竹舞的歌姬,纖塵,妖嬈休息後,是她代替妖嬈每天獻舞的,王爺昨天晚上才剛見過的。”娉娘出聲解釋道。
“那個,本王每天遊走花叢,許是混肴了,混肴了,嗬嗬嗬嗬嗬。”烔王爺打著哈哈。
“所以,烔王爺也會錯認了妖嬈夫人吧。”閻相輕聲帶過,烔王爺聞言也隻能幹笑。
“稟告王上,下官還搜查了舞姬妖嬈的房間,發現這名舞姬竟是慣用左手的人,屋裏一應器具擺放均與後宮妖嬈夫人寢殿裏的方向相反,由此臣大膽推斷,最樓內的舞姬妖嬈與妖嬈夫人並非一人。”熠說完,小心的看了一眼他父親的表情,發現父親並未動怒,隻是沉默著。
“既然如此,真相已然大白,此事由烔王爺的一時認錯而起,本就不是什麼大事,還請王上定奪。”閻相讓內官將最樓一眾人帶離書房後,說道。
“此事老臣魯莽了,還請王上恕罪。”鉚大將軍意思一下的請了下罪。
“鉚大將軍言重了,您衷心為國,孤感激萬分,如今既然妖嬈夫人身份疑問已解,孤派人將她接回即可,此事到此為止,以後不必再提了。”
烔王爺也跳出來假模假式的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呀,本王這眼神也是不濟了,王上切莫怪罪呀。”
繭微微點了下頭,道了聲各位辛苦了,其他人也就都各自告退了,閻最後離開的,走之前說了句:“讓內官去接她吧。”
繭其實很想自己去接染的,好立刻能看到她,但是他仍然不敢忤逆閻,隻好立刻宣了旨意,讓內官去接染回她的流雲軒好好休息,又召了宮內醫術最高的薑太醫去照顧,自己則忍了又忍,才控製住,想著第二天早朝散了之後,再去看她。
而離開書房的鉚家父子,卻並沒有立刻出宮,而是轉而往瀾貴妃的庭湘殿去了。一進門,鉚大將軍就屏退了宮內的內官宮娥,待殿內隻有他們父子三人,這才發作起來:“你為什麼要替那個女人開脫?別說她身份本就可疑,就算沒有,如今她懷有王上骨肉,更不能留,你讓你妹妹以後的日子該怎麼辦?!”
熠少爺一臉無奈,委屈的答道:“爹,就是妹妹讓我照實回報的,我,我這也是沒有辦法呀。”鉚大將軍看向落寞坐在角落的女兒,語氣一下子溫和不少:“你為什麼還要救她呢?她本就得寵,以後生下了孩子,王上不就更看重她了麼?你怎麼這麼糊塗呢?”
瀾貴妃的聲音也沒有了往日的氣勢:“爹,先王曾經允諾,隻要我生下王上的骨肉,不論男女,立刻立我為後,所以這些年,我一直想盡辦法把他留在我宮裏,即便我知道他來了,也不過就是看在爹的麵子上應付我而已,可我不在乎,隻要他能來。”說著,瀾貴妃啜泣起來:“可,可是爹,我每天一碗祈子湯,日日早晚跪拜神像,卻毫無動靜,我這心裏,有多苦啊。”
看著女兒痛哭,鉚大將軍更為心疼:“既然如此就更不應該放過那個女人了,沒有了她,就算你始終沒有所出,你也仍然是後宮最為尊貴的貴妃。”
“那他呢?王上呢?隻因為我無法為他生下兒女,他就隻能斷了這王室的香火了麼?”瀾貴妃抬起頭,繼續說道:“雖然我希望他的孩子是與我所生的,可若我真的沒有這個福氣,我也還是希望,他能擁有自己的孩子呀,畢竟他是王上,將來的王位,這唳城,總要有人繼承的,不能因為我,讓他成了這千古罪人呀。”
“渙兒~”鉚大將軍喚著瀾貴妃的閨名,“你如此替他著想,可有想過他是如何看你的嘛?當年你執意入宮為妃,爹沒有阻攔住,如今爹不能在看著你做傻事了,他心裏那女人的分量比你重得多,你萬不可一念之仁給自己留下無窮後患呀。”
“爹,他如今對我已然好了很多,上次刺殺一事之後,他看我也多了幾分溫情,可是你們抓了那女人那天,在書房裏,他對我又恢複了往日裏的冷淡,甚至還有了幾分恨意,我不願他恨我,我也承受不了他恨我呀。”瀾貴妃再次哭倒,熠趕緊上前扶住妹妹,這個妹妹是他們一家的心頭肉,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嬌生慣養著,從不讓她受半分委屈,如今哭成這樣,任他們兩個平日再殺伐決斷的男人,也無法不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