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晟到了寧燦那間病房的外麵,腳卻像是灌了鉛一般,再難踏出那最後一步。
安靜的病房裏隻有躺在病床上毫無人氣的寧燦,白皙的皮膚泛著不正常的白,長長的睫毛不安的顫抖著,不知道夢裏正遭受著什麼樣的夢靨。
“外婆......不要走......”
“再也不會了......以後都聽你的......不要丟下我.....”
寧燦呢喃出破碎的言語。
她就像一個一碰就會碎的娃娃,腳步稍微重一些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讓她的眉頭一點點蹙緊。
顧晟就站在門口,肩膀上落的雪花慢慢的融化,在衣服上濕了一大塊。他垂眸,眼底有難以掩飾的愧疚。
“來了不敢去看嗎?”江臣川出現在顧晟身後,冷冷淡淡的:“她有輕微流產現象,如果你還有點良心,這種時候就不該出現在這裏。”
江臣川走了進去。
寧燦聽到聲音睜開了眼睛,窗戶外的雪依舊刺目,她不自覺的就濕了眼眶。
“我夢到外婆了,她說讓我好好的,她終於不必被病痛所擾,不必和親人陰陽相隔。”
“是啊,外婆和家人團聚了,阿燦,你應該為她感到高興才是。”江臣川的聲音很溫和,他彎下腰給寧燦擦了擦眼淚:“你還有孩子,開心一點。”
“可是我舍不得啊。”
寧燦半坐起來抱住了江臣川的腰身,腦袋靠著他,肩膀抖動著,發出小小的隱忍著的抽泣聲。
寧燦有些自暴自棄地想著,自己終於失去了一切了。隻是心裏卻愈發的空曠起來,痛到了麻木。
“以後由我來照顧你們。”
外麵的天空壓的很低,雪又開始慢慢飄落了。那樣漫不經心的將這座城市再一次冰封起來。
顧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他坐在車上,點了根煙習慣性的夾著,寧燦以前對他身上有煙味排斥,他慢慢的就很少抽煙了。
可是當他已經把她當做了生命裏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時,才發現她居然在慢慢的與自己的生命剝離。
從寧燦突兀地出現在他生活裏,他們就已經綁在了一起。他用那麼多年的傷害和折磨,認清了自己對寧燦的心,可惜太遲了一些。
——那個愛著他的小太陽,已經被他親手毀掉了。
張期生到達了的時候,幾乎被顧晟身上散發著的冷漠和危險嚇到,但還是壯著膽子扣了扣窗戶。
“總裁,你要的東西都在這裏了。”
“確定寧燦外婆的死和林惜雪有關?”顧晟深邃的眼眸裏攪動著洶湧的風波,聲音如外麵的寒風一樣冷。
“是,本來寧燦外婆的病很穩定,但就是林惜雪去的那天晚上突然精神失控,心髒病突發,搶救了幾個小時,在天快亮的時候去的。”張期生眼裏有不忍。
寧燦的事情張期生都知道,可是成為總裁助理之後,他就知道自己隻能遠遠的看著她,甚至連心疼她的資格都沒有了。
“總裁?”
顧晟手指在方向盤上點了幾下,墨瞳微抬直視著車前手牽著手走過的一對情侶,冷峻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顧晟輕輕應了一聲,仿佛沒聽到他講了什麼:“寧燦的父親和母親去世的事情查清楚沒有?”
他隨手接過檔案袋,眼底隻有深不見底的黑暗。
“對方處理的很幹淨,但所有矛頭都指著林家,寧燦父親去世,林家趁機獨立門戶,還盜取了寧氏的商業機密和許多客源,可是最大的受益者。”
顧晟嘴角勾起一抹殘忍地笑:“送林家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