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然的眼裏躺著淚花,看著距離自己不到十米的男人。
幾個月不見,他變了好多。
身上的迷彩服滿是塵土,還沾染上了還幾塊血跡。血跡風幹發黑,讓人看了觸目驚心。
原本成熟峻冷的臉,昔日的帥氣已不複存在,他的臉頰上,顴骨明顯突出,皮膚皴裂,下巴上絡腮胡子稀稀疏疏。
尤其是那雙眼睛,布滿了紅血絲,眼窩凹陷。
隻這麼一眼,她便哭得稀裏嘩啦了。
沈浩平見到她的第一刻,先是全身猛地一顫,接著,嘴角微微揚起,衝她張開了雙臂。
她拚了命一般地撲進他懷裏,牢牢地抱住他,生怕一鬆手,他會消失不見。
臉枕在他心口,眼淚卻沒有抑製住。
“你怎麼下來了?傷口疼不疼?”他張開了嘴,沙啞道,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富有磁性。
這個聲音,令她魂牽夢縈。
她撥浪鼓似的搖頭,“不痛,你就是我最好的良藥呀,就算傷了,也感覺不到痛了。”
“傻女人。”
“我才不傻。”她頓時化成小鳥依人,輕輕地推開他,“讓我好好看看你。”
說畢,雙手捧起了他的臉。
這一捧,感覺他的皮膚是真的粗糙了,而且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他臉上的傷痕,頓時猛地一驚,把手縮了回來。
“你臉上,受傷了……”
“沒事。”
沈浩平輕輕抓起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親吻。
冰涼的唇碰到她滾燙的手背,有種觸電的感覺。
兩人對視了一眼,沈浩平把人兒攬在了懷裏,無論他們相逢多麼開心,搶救室裏還有人在搶救,現在還不是真正高興的時候。
“裏麵躺的是李頡麼?他情況怎麼樣?”
想到惠然打來的電話,她開始擔心起妹妹來了,這會兒那丫頭應該在趕來的路上,估計早就哭死了吧?
‘情況不是很樂觀,盡人事聽天命吧。’沈浩平淡淡道,不再言語。
林恩然沒有注意道,在人群的角落裏,站著一個男人,他的視線一直專注地盯著重逢的兩人,看到他們如此幸福,他淡淡一笑,無憾地轉身,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人群中。
惠然終於趕來了,這些天繼而連三地發生意外,林爸林媽也跟著操心操力。
先是大女兒出事,再是小女兒的對象出事,就算他們的心理承受力再好,也承受不住這麼多的打擊。
一夜之間,林媽已經白了頭。
惠然是被左右攙扶著過來的,雖然平時她沒心沒肺的,總是嚷嚷著要跟李頡分手,可真到了關鍵時刻,卻比誰都在意,比誰都傷心。
“李頡他怎麼樣了?”惠然開口,聲音已經啞得不行。
林恩然聽得心疼,隻能攥緊她的手安慰,“會沒事的,這麼多人都在為他祈禱。”
惠然吸溜了一下鼻子,擦著眼淚點點頭。
幾個小時的漫長手術,對於外麵等待的人來說,成了煎熬。
終於,手術室的燈暗了下來,手術的門被打開。
一輛手術推車首先被推了出來,入眼是白布一片。
滿眼的白,刺地人呼吸猛地一滯。
醫生摘下口罩,正要說話,惠然已經忍不住衝了過去,伏在手術推車上,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