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比方才還啞,還要撕心裂肺。
林恩然不忍看眼前的畫麵,將臉埋進沈浩平的懷裏。
她一直以為,小叔會有一場死劫,卻沒想到,逃不過這場劫數的,是李頡。
惠然趴在李頡的冰涼的身體上,用力去掀開白布。
當白布被掀開的刹那,觸目驚心。
他全身破爛不堪,盡管醫生已經處理過,可還是能看到這裏一個窟窿,那裏一個大洞。
就連他的臉,也殘缺了一半,樣子實在是太可怕。
這是受了怎樣的傷害,才會變成這樣的?
惠然捂著嘴,忍住想吐的衝動,她看著李頡被炸出窟窿的身體裏,裏麵的器髒都燒焦了。
“嘔~”
終於,她還是忍不住幹嘔,可是什麼都嘔不出來。
眼淚也掉不下來了,整個人麻木地站在那,被林爸林媽拉開。
家屬這樣的反應,醫生也見怪不怪了。
“我們已經盡力了,但是他送來的時候,已經多器官衰竭了……請各位節哀。”
節哀兩個字說出口,林恩然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沈浩平抬起手,護著她,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卻不能掉淚。
李頡跟了他八年,這樣的情誼,不是三言兩語能解釋清楚的。
他們似手足,甚至感情更加超過了一般的親兄弟。
整個走廊,忽然都開始啼哭起來,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都簌簌哭泣。
一時間,悲哀的氣氛籠罩在每個人的上頭,壓抑得人喘不過氣來。
“伯母還有多久到?”沈浩平沉聲問道。
旁邊陸嶼正在發愣,聽到沈浩平的話,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還要七八個小時。”
“那先交給醫生送進太平間吧?等伯母來了,再一起商量辦後事。”
惠然聽到這話,一口氣沒喘上來,兩眼一翻,暈厥了過去。
“惠然!”林媽急了,喚道。
林恩然一聽,這才趕緊從沈浩平的懷裏出來,想要朝惠然走去。
沈浩平擔心她身體吃不消,立刻將她攬住,對陳疏影道:“疏影,送我嶽丈嶽母回去,好生照顧!”
“是!”陳疏影點點頭,轉身去攙扶惠然。
整個過道平複了許久,醫生和護士才把推車推走。
林恩然的目光留戀地落在推車上,眼淚再一次無聲落下。
25歲的大好青年,幾個月前還笑嘻嘻地說要給她下海抓帝王蟹,那一次他死裏逃生,卻沒想到,上天就是這麼不眷顧他。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明明這麼善良的一個大男孩。
……
紮眼的功夫,已是清晨。
沈浩平送林恩然回到了病房,由於她劇烈運動,傷口有些發炎,醫生給她掛了兩瓶消炎藥水。
她看著吊瓶,一言不發。
沈浩平就坐在旁邊,雙手捂著臉,肩膀隱約在顫抖。
在人前,他要裝堅強,但現在,他不用偽裝了。
她把另一隻手搭了上去,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小叔,如果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吧?這樣心裏會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