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外。
阮非晚呆呆地盯著那個刺眼的紅燈,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隻感覺到眼角的濕意逐漸消失,狂跳的心髒變得麻木,身體漸漸的冷了下去,好像整個人都快要被抽幹。
慕謹言緊緊摟著她,眼神晦澀,心頭苦澀到絕望。
他這輩子都沒體會過這種難以言喻的心情,一種即將失去一切的恐懼籠罩著他。
終於,手術室的門打開了。兩人條件反射般站了起來,看到了躺在移動床上昏迷不醒的陳清,她的頭上裹著厚厚的紗布,年邁蒼老的臉上幾乎沒有生氣。
“醫生,我外婆她怎麼樣了!”阮非晚不敢連碰她的勇氣都沒有,急切地看向醫生。
“病人是突發腦溢血加上嚴重的外傷,對大腦造成了很大的損傷,需要留在icu密切觀察,你們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那她什麼時候能醒?”
“這個......我們會盡力,不過短時間內肯定是不行,還要進一步看陳女士的恢複情況,你們也別灰心。”
醫生的話很委婉,阮非晚聽懂了,眉頭倏然收緊,剛想說什麼的時候已經倒在了慕謹言的懷裏。
天色已經黑了,從早上守到現在,這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狠狠地把她打倒了。
慕謹言心痛到無以複加,讓陳柯去安排人來照顧外婆,自己寸步不離地守在她的身邊。
好在,隻是情緒激動和疲憊引起的昏迷,大人沒事,孩子也沒事,不然的話,他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來。
直到第二天中午,阮非晚才醒過來。
“外婆醒了嗎?”她有些茫然地看向慕謹言,睜眼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慕謹言不忍心看她的眼睛,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臉頰,“晚晚,你太累了,外婆那邊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的。”
“我不累,我要去看外婆,外婆要是醒了找不到我,一定會著急的!”
她踉踉蹌蹌地翻身下床,險些摔在地上,慕謹言小心地伸手抱她,都被她發狂般的推開了,“你放開我!你別碰我!難道你和你媽一樣,都想害死我外婆嗎?!”
慕謹言的手猛地僵住,眼底滿是受傷的情緒,“晚晚,你說什麼?”
阮非晚心疼的好似被撕開了,但是憤怒已經讓她完全失去了理智,口不擇言,“難道不是嗎?!出事的時候就你媽和亦時在那裏,除了你媽還能有誰?!你還想包庇這個凶手嗎!”
“你冷靜些!”慕謹言的眼眶猩紅,幾乎是在咆哮,“你不能就這樣給我媽和我定罪,晚晚,你給我些時間,把事情問清楚了,我一定會把前因後果告訴你,好嗎?當我求你,你為孩子想想,先好好休息。”
“孩子......”她後知後覺地把手放在小腹上,似哭似笑,無力的坐在床上不再掙紮。
是啊,她的身體裏還有一個小生命。他的存在本是那麼的美好,可如果真是薑畫害了外婆,那她到時候,該怎麼麵對這一切?
不,沒有如果,不是薑畫難道會是阮亦時嗎?!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喃喃自語,“不會的,亦時這些日子已經有了改變,不管怎麼樣,她都是愛外婆的......”
慕謹言和她的想法卻是恰恰相反,而且陳清當時流露出的想要拒絕婚事的念頭,也給了阮亦時下手的理由,但是他不敢說,這個關頭,阮非晚已經再經不起任何的刺激了。
“晚晚,醫生說情緒激動很容易影響到孩子,你把所有事情交給我,好好調理幾天好嗎?”
阮非晚偏過頭看他,水眸上似是蒙上了一層寒冰,“你想怎麼處理?”
“我會盡快詢問我媽和亦時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你相信我,如果我媽真的做錯了什麼,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他盡量放柔了聲音。
“我不相信你。”阮非晚垂下眼,每一個字都透著冷漠,“這關係到我最親的人,那個人又是你媽,對不起,我不相信你。”
慕謹言收起所有不好的情緒,耐心的半蹲著,還試圖勸她。
“這件事我不會讓步的。你把你媽和亦時叫到一起,我要親耳聽到她們怎麼說。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你在威脅我?”他的聲音也冷下來,聽不出喜怒。
阮非晚已經心痛到沒有知覺了,突如其來的意外讓此刻的她變成了一隻防備的刺蝟,時刻高高豎起自己鋒利的刺,不管是誰上前,都會被刺得鮮血淋漓。
這刺是雙向的,她也早已傷痕累累。
“你可以這樣理解。總之,事情沒有搞明白之前,我沒有辦法相信任何人。”
堅決到不容動搖的態度,讓這個驕傲的男人再一次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