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公主要小人歸還鋪子,當真是難為小人了,且不說這鋪子當初是將軍夫人表妹口頭上眼贈予小人的,根本沒有半張字據,且當年為了省去諸多麻煩,夫人表妹當著我的麵兒將這鋪子的買賣文書給燒毀了,如今公主找小人要鋪子,恕小人難以從命。”
劉貴才咬著牙,壯著膽說出這一番話,天知道他的後背幾乎要被冷汗浸濕透徹。
壓力來源並非眼前看起來嬌滴滴的公主,而是身後那道淡漠的視線。
他暗暗吞了口唾液,心中叫苦不迭。
爺,這可是按照您的吩咐來的啊!
燕卿卿沒想到她拿‘文書’作為由頭,如今會被劉貴才當做拒絕的借口,她抿了抿唇,沉聲道:“也就是說,若是我將買賣文書拿出來,您就歸還店鋪?”
劉貴才梗著脖子:“那是自然。”
可那份文書已經在十幾年前便被銷毀,任她有通天的本事,還能重造一份出來不成?
燕卿卿麵上漸漸凝出笑意,她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劉貴才,輕飄飄道:“還請您記得您說過的這句話。”
她扔下這一句,冷不丁翹首看向韓不周:“我忽然想到還有急事在身,恐不能再陪雍王挑選馬匹,作為賠罪,中午風雅樓我做東,還望雍王賞臉。”
韓不周頓了頓,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彎了彎,好脾氣的應承:“好,一定到。”
得到回應的燕卿卿禮貌的對兩人笑了笑,施施然離去。
她不在的馬場,連帶著將那縷若有若無的香氣也帶走,剩下的空氣中草澀味明顯。
韓不周眉頭微皺,眼底逐漸流淌出一絲不耐。
劉貴才半弓著身子,麵色緊張:“王……王爺,小人可否回去了?”
“你表現的很好。”韓不周答非所問。
劉貴才愈發惶恐,緊低著頭,內心一片悔恨。
他就不該貪這一筆財,答應替這位煞王演一出戲!
分明是這位一句話,他就得乖乖雙手奉上店鋪的事情,非得彎彎繞繞一圈。
那天這位是怎麼叮囑來著?
‘要讓她贏得水到渠成,不能太容易,也不能太難,你懂了嗎?’
瞧瞧這令人稱奇的要求,也幸虧他劉貴才在京師偷摸滾爬十幾載,將這些達官貴人的心思摸得透透的,若不然還真想不出來入這位貴人眼的解決方案。
劉貴才又擦了把汗,試探著道:“殿下放心,隻要十四公主稍稍深入一想,便會想到買賣文書沒了,還有店鋪所占地的地契,再者,以十四公主離去時的神情來看,應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她不會有所察覺的。”
韓不周眼角壓了壓,視線淡淡從他身上掃過。
良久,漫不經心開口:“行了,回去吧,她再去找你時,記得別出紕漏。”
劉貴才這才長長鬆了口氣,片刻不敢逗留,一溜煙兒的走遠。
韓不周目光放空,任由著視線隨著劉貴才的背影飄遠,春光中,他的神情似朧了一層霧般看不真切,隻聽得那記如珠落玉盤的溫潤聲線:
“青一,去請禮部尚書來府上喝杯茶。”
……
臨近晌午,春日的太陽曬得人周身懶洋洋的,幾乎睜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