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絲綢般墨黑的天際掛著一輪殘月,月朗星稀,明日定是個好天氣。
燕卿卿坐在狼王帳裏,眼神卻一刻不離帳外,她豎起耳朵,靜靜聆聽著,以保證黑暗中一有異樣,便可以第一時間知曉。
不同於她的坐立難安,相比之下,韓不周要自然許多。
他悠閑的坐在案邊,對麵便是麵色難看的燕武期,卻依舊旁若無人的品茶。
韓不周身上總有一種超脫常人的氣度,即便身在敵營,也能將敵營住成自己家一般,強大的氣場令人無法忽視。
可也有莽夫如燕武期者,瞧他一眼,冷冷道:“雍王真是心大,就不怕本宮在茶裏投毒?”
韓不周品茶的動作不頓,他眉梢帶著笑意,放下茶杯:“若三皇子有此心計,如今也不會與本王坐在這裏。”
言下之意,他燕武期缺心眼兒!
讀懂他的畫外音,燕武期欲拍案而起,被他身邊的副將拉住:“殿下,沉住氣,看看他們的來意。”
燕武期狠狠攥拳,將心頭那口濁氣咽下,話從齒縫裏蹦出來:“雍王與十四妹妹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燕卿卿正全身心投入到帳外,仔細聽著動靜,這忽然被點明,先是茫然回身,後動了動身子道:“我此番前來,是奉了父皇的旨意,前來談和。”
“談和?”
燕武期挑眉,虎眸裏迸發出一絲冷笑。
他可太了解他那父皇了,以他趕盡殺絕的性子,竟來談和?
怕是談和是假,詐出他兵符藏地是真吧!
“雍王也信,父皇派你們前來,是真談和?”
燕武期問韓不周,後者聳了聳肩:“君在想什麼,做臣子的不該揣測,奉命行事便是。”
“好,那說說父皇談和的條件是什麼?”
“交出兵符,免了三皇兄你的死罪。”
燕卿卿回答完後,燕武期一臉不意外。
高宗如今還不出手的原因,定是為了兵符。
他冷哼一聲,鼻孔喘著粗氣,使得兩側鼻翼一動一動的,配合著他那張粗獷的臉,分外引人注目。
燕卿卿的目光被燕武期的鼻翼吸引過去,正欲接上一句話,將談判的本質進行到底時,忽而外頭傳來一記巨響。
她瞬間精神起來,與韓不周對視一眼,從對方眸子裏讀懂信息,想都沒想的起身,閃到他身後。
來之前,韓不周便囑咐過,有異情發生時,她需第一時間到他身邊,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一來,方便他保護,二來,不會被人生擒當人質。
燕卿卿對自己幾斤幾兩有自知之明,她做好自己,努力不去拖韓不周後退,便已經算了不得了。
這變故發生在眨眼間,待燕武期反應過來時,韓不周與燕卿卿已經率先出了狼王帳。
隻見不遠處的軍營地燃起熊熊烈火,火勢被東風吹的四散,積雪融化後的地麵很潮濕,卻依舊架不住火勢擴散。
隻消片刻,便哀嚎聲四起,燕武期出了狼王帳,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畫麵,腦子轉的再慢,也明白高宗使得是一招聲東擊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