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高宗恨恨盯著燕卿卿的背影,隻覺得胸口處有鬱結在心,一起身,便嘔出一口黑血。
他看著大理石的地板上那灘血,眼前一黑,險些再次昏死過去。
為何會是這樣的結果?
十一天前,他故意讓燕卿卿前去談和,目的就是為了借她的手,將他所忌憚的韓不周擊潰。
可萬萬沒想到,前去羈押韓不周的周順還沒有回到宮中,他便一陣頭重腳輕,緊接著不省人事。
再醒來時,這天下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陛下感覺如何?”
一記淡漠的嗓音自殿內響起,高宗眯眼看向來人,在看清其麵容時,僵硬的身體一顫。
“你……”
“在下奉命前來替陛下醫治。”
來人正是景問,他冷眼瞧著高宗,腳步在他的榻前停下,繼續道:“但陛下也應當清楚,您的氣數,已經到了盡頭。”
“信口胡言!”高宗怒斥。
他想從床上爬起,最好是指著景問的鼻子破口大罵,才能紓解心中氣鬱。
可身子卻不聽使喚,不同於先前那次渾身使不上勁。
這一回他可以動彈,卻驚恐的發現,他控製不了這副身體。
高宗前腳剛從床上下來,便聽得腳踝處咯噔一聲脆響,身子便重重砸在地上。
大理石被洗刷的通亮,像是屋內養了一汪清泉,燭火倒影還輕輕泛著漣漪。
高宗從其中,看到自己滄桑的臉,狼狽的模樣。
他大吼著,手指不斷扣著地麵,想將地麵上自己的容貌揮開,卻是紋絲不動。
曾不可一世的一國之主眼下如一隻被棍棒打的奄奄一息的狗一般趴在地上,形容枯瘦。
景問站在他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神裏空無一物。
“陛下對如今的結果,可還滿意?”
高宗忽的瞠目欲裂,他死盯著景問,質問:“是你,你當初費盡心思救我一命,為的就是讓我看到現在的結果,你……你其心可誅!”
高宗這句話說的對了,景問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
“我其心可誅,當年陛下將家師困死於山中,怎麼沒有想到會有今日?”
因果報應,若是沒有高宗種下的因,哪兒來今日的果?
隻能說,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陛下還是好好想想,在僅剩的三日期限內,如何過,才能不負此生。”
景問留下句話,便欲離開。
高宗怔忡間,被他這一句砸回神。
他麵色俱震,什麼叫‘僅剩的三日期限’?
“你站住,你給朕說明白!”
景問的腳步在殿前頓住,他回身,晨曦將他的身形弱化,邊緣模糊。
高宗微微眯眼,白光中,聽得景問的聲音悠悠傳來:“意思是,陛下隻有三日可活了。”
景問說完離去,晨曦毫無阻礙的照進來,卻偏偏在高宗麵前一尺處停住。
滿室亮堂,唯獨高宗身居暗處。
……
燕卿卿搬進坤寧宮已經八日之久,每日麵對閱不完的奏折,愈發不能理解那些對皇位耿耿於懷的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