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心想一涼,他很想頭也不回走開,可這稚嫩的嗓音裏蘊含著的怒意,使他情不自禁的停下腳步。
“怎麼,覺得自己一個讀書人,看不起我這般權勢壓人的人?
唐寅,你別忘了,你現在還隻是個舉人,還沒有官身,現在你都這般目中無人,想來以後還不知道什麼樣子。
還說什麼日後等你入仕,你以為你唐寅當了官,就能有一番大作為?
好啊,我等著,拭目以待。
不過現在,我就是壓你了,如何啊。
還真以為自己才為天人,文曲星下凡似的。
就剛剛那首詩,還真以為是什麼不可多得的佳作,還以為要流傳千古了?
那是我不想出手,就你這種渣渣,我能吊打你。”
朱厚照牛氣哄哄,好像你唐寅的一首詩就和翔一般,要是我來,一隻手打爆你。
這下子,唐寅算是炸了毛。
家道中落的唐寅之所以放浪不羈,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為對自己才華的高度自信。
中舉後,唐寅並沒有收斂,變本加厲的流連歡場。他的朋友紛紛規勸。
祝允明對唐寅說:“是千裏馬不是看表麵,還要看他的品質,一時的得意千萬別太張狂。
文徵明寫信給唐寅:唐寅呀,我父親說你有才情,但為人輕浮,恐怕一事無成。
但唐寅呢?他並沒有把朋友的規勸放在心上,他回信那篇《與文徵明書》,信中的意思是:我生來就是如此,你看我不順眼,那就別和我交朋友。
態度十分囂張,言辭尖刻,對文徵明的勸告不但不領情,還要與文徵明斷決關係。
狂妄到這,簡直就是欲要使人毀滅,必先使人瘋狂啊。
這些,朱厚照都知道。
既然你不是自持才華嘛,那就讓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拿你最擅長的東西給你來上致命一擊。
唐寅氣的渾身發抖,冷笑到:“好,好,好,那就請公子讓學生開開眼,讓學生和這莘莘學子都看看,什麼是大作?
還不知公子師從何人?讓我等開開眼。”
“你也配?我憑什麼告訴你。”
朱厚照嘀咕一句,差點沒有把唐寅氣的吐血。
這,這人身上哪裏有一點斯文,就這樣的貨?還能吟詩作對?
朱厚照眯眼笑到:“不妨你我打個賭?”
“何賭?”
若是此作不好,我任憑你發落,可若是我寫的好了,唐解元不妨……”
“那就任憑發落,隻不過,如何算是好?如何算作不好?還得有個評判,不妨讓在座的同窗做了裁判可好”,唐寅斬釘截鐵,如同簽下生死狀。
“好,痛快,別那麼羅裏吧嗦的,唐解元,他們不如你,你自己評斷誰好誰壞。”
無數道目光落在朱厚照身上,不乏驚訝嘲弄。
好大的口氣,這不就是說,隨便你唐寅怎麼了,一首力壓。
朱厚照回到座上,冥思起來,想想弘治以後,哪首佳作能拿來救救急。
王守仁坐在一邊,想了下,悄悄靠近:“殿下,要不學生來吧。
學生不才,一首詩還是想的出的,隻是如此時間,若是想比上唐解元的,恐怕………”
王守仁在家沒少聽自己老子王華抱怨殿下素來不喜歡讀書,與楊廷和沒少鬧到陛下那。
這樣不讀書的人,說是要在文采上壓過唐寅,這不亞於癡人說夢了。
王守仁覺得,自己雖說才氣比不過唐寅,但好歹也算是一個等級的,而太子,完全就是被碾壓的對象。
有人見王守仁湊到朱厚照身邊,以為是朱厚照請的幫手,認出王守仁的身份,唯恐天下不亂:“王舉人自重,切莫徇私,名聲為重。”
朱厚照睜開眼,看了眼王守仁,微笑道:“伯安放心,我是在想一首差一點點,給咱們唐解元留點麵子,莫讓他待會羞的一會要上吊,一會要投河。”
開玩笑,比你多兩百多年的知識,義務教育階段背的那麼多詩現在總算是派上了用場,文力加持,還贏不了你。
唐寅看著朱厚照有恃無恐的樣子,咬咬牙,他生平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比他還要狂妄。
“那就請公子不必顧忌學生顏麵,隨意做首,讓學生和諸多學子看看什麼是佳作”